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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祖是藕园马,至于我自家……”
从轿中走出的少女,年约十五六,嗓音娇沥沥惹人怜。
然而,真人却跟朵浓云似的,卷着出来的,手中还握着支镶嵌了拇指大宝石的白色软鞭,不时往掌心轻轻击打,显得游刃有余。
她发型似少年,束发而戴冠,眉目英气中又带几分娇蛮。
她遥遥越过了护院打手们,瞥过来一眼,冷笑着继续道:“你们胆敢在此胡言乱语,可打听过这逐鹿知州姓甚名谁吗?哼!
还有,是哪一个说得红色下蛋鸡?”
她并未走出几步,像是脚底子都懒怠与庶民踏在一处,十分矜贵。
那护院头子忙接道:“这是我家九姑娘,知州千金,藕园马家外孙女。
你们也真是投了个好胎了,这跟猪屎圈里破了个窟窿,见着了天上的金仙有什么差别?还敢喘气呢?谁说得下蛋鸡,赶紧出来磕头认错,要不然,一家子都给你们连根撅了!”
他一边说着话,前排护院们犹在不断推挤,兼挥舞木头棍子。
呼呼风声响起在头顶。
包括桥栏杆,不断掉落碎石的同时,也发出了轻微的“咔咔”声。
然而这时,谁都没有顾上……
“藕园马比朱家鸡高贵在哪里?”
柴善嘉被挤得都快坐霍十二手臂上了,她还在思索,“藕园是指‘藕花深处’吗?藕花深处在逐鹿是能与知州并称的存在?势力这么大的吗?而且……”
她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扭头,扬声试探道:“你们说是就是了?还磕头认错,谁知你们是不是在外乡人跟前充大瓣蒜呢?
知粥?我还知饭呢!你倒叫他出来吱一声啊?瞧他认不认你这个拦路抢劫的贼婆子闺女?”
柴善嘉这么说着话,一双大眼在人肉密度极大、馊咸馊咸的的包围圈里,回转去看霍十二。
然而奇怪的是,他却似乎正抬眸看向别处……
柴善嘉这么问,自是因着前日逐鹿官员大荟萃,通判、县令都到齐了,唯独少个逐鹿的知州。
通判称他卧病,没料想,躲在襄水边设卡收过桥费呢……
“说谁贼婆子?!”
那九姑娘声音陡然拔高,鞭子一抬遥遥指来,骄横道,“给我把她揪出来!牙尖嘴利,今日必得把她一口牙敲得一粒不剩!哼!”
说话间,数只黑黢黢的大手,齐齐越过了并不怎么严密的包围圈,抓向柴善嘉——
桥栏杆“咔咔”声愈加剧烈!
这时候!
柴善嘉突觉哪里不对?!
人群缝隙中,她一边躲闪一边四处去寻—
却赫然在一堆腿中间,瞥见到那桥栏杆底早已松脱了一块砖大小,与桥面几乎只连着一层皮?
之前是这样的吗?
没注意,可是……是吗???
还未及深思,电光火石间!
“嘎吱”一下,声音极为尖锐刺耳,且拖曳得极长!
“啊,别推别推!桥要塌啦——”
“哎哟,我的腰哇!”
“老夫的药箱啊,喂——”
“咚!”
浪潮般的外力犹在不依不饶涌来!
甚至,柴善嘉还敏锐的感觉有人正在向外推,在反向“点火”……
而这本就年头不短,岌岌可危的桥栏杆,摇晃得越发剧烈!
石块跟塌陷似的,扑簌簌往河里砸!
“啊——”
桥栏杆发出了最后堪称绝望的“咔嚓”一声,紧接着,断裂的部分轰然坠落!
率先歪斜着向下倒的,是霍十二的轮椅!
一旁的去够药箱,早已探出去半边身子的万奉御,被童儿与小燕拼死拽住!
王伯冀与小蝴子不知什么时候,互相拉拔着,离轮椅竟已隔了几人距离……
一切都像慢镜头。
柴善嘉想都没想,自身已歪向桥面外,只差一点掉落,电光火石间,她却是一把抓住了已经落下去的、霍十二的……脖子。
又是“轰隆”一阵!
二人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以极快的速度,穿破时间,极度跌落!
无数碎石,连带轮椅和其余……看不清是谁,也在次第下坠!
耳畔是鼓鼓风声、惊叫声,还有小蝴子那极为遥远的一声“殿下”……
再有实感时,就是转瞬间,“噗通”一下,水花在四面八方炸开!
轰然!
柴善嘉最后一眼,只看见桥面上众人或惊惧或担忧或麻木的眼,还有那断裂了一半将掉未掉的栏杆,还在吱嘎摇晃。
咕噜噜噜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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