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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巴不得现在就是大人,当够小孩儿了。”她要是大人,就不用受这样的煎熬,他爱怎么摸她脸,牵她手,怎么对她都成,她也不用去想他是不是好的。
李秋屿沉默了会儿。
“我随口一说,别往心里去,明月,想点儿高兴的,你又长大一岁,离大人这不是越来越近了吗?”
明月喃喃道:“是啊,我又长大一岁,应该更能分清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我有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想事情想不明白。我总是想很多,却没能做什么。”
李秋屿说:“那就先放一放,也许突然就想明白了。”
“要是永远想不明白呢?”
“想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人这一辈子,不必事事想那么清楚,也没有这个能力,有时候连自己都看不清,这是正常的。”
李秋屿忍着头疼,继续开导她,“我记得你在大雪里又唱又跳,潇洒得很,想想那时候,你本来是那个样子的,不应该被这些烦恼困扰,会好的,我相信,你只是暂时遇到点儿问题,你也说过,爷爷希望你像明月,亮堂堂的,一切问题都是短暂的。”
他把车子停在楼下,交给她一枚钥匙,见她怔怔盯着自己,便笑了:“来,上去休息一下,明早我送你到车站,晚上门反锁好,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明月问:“你不上去吗?”
李秋屿说:“不上去了,还有别的事。”
明月接过钥匙,目送他开车离开,跟了几步,风吹得脸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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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千里万里月明》 60-70(第2/21页)
,她为什么会把李秋屿跟书里的那个形象混淆了呢?他是活生生的人,他会笑,会行动,不是抽象的思想,一个观点,一尊塑金神像,或者一只臭虫,他只是个人,她手里还拎着他买的拿破仑,他如果想做点什么,机会多的是,就算一开始没有,后来也到处是,他只是给自己买了拿破仑,连楼都没上。
就算一个人有恶念,没做出来,一辈子都没做出来,也算恶人吗?她盼过冯建设死,她真是亮堂堂的明月吗?她在要求李秋屿什么?她所见,所感,真是假象吗?她真的不了解他?一只小猫,小狗,都晓得在安全的地方睡觉,靠的是直觉,生存的直觉,她难道不比它们聪慧?
明月怅怅回到这里,还是老样子,李秋屿把家里收拾得整洁,窗明几净,非常舒服。她的洗漱用品,整整齐齐摆放着,随时能用。她推开厨房的门,看见两人在说话,再走进书房,是两人在说话,客厅的沙发上,他跟她还在说话。
长大了就不是明月了吗?李秋屿还是那个李秋屿,明月想到春天的事,眼泪淌下来,她抹抹脸,决定明天一定要跟他好好说说话。
李秋屿送她的早上,脸上倦容明显,他没休息好,明月一下忘记昨天的决心,问他是不是熬夜了。
他摇头,催她吃完早餐赶紧出门,明月觉得他看起来很累了,李秋屿却惊讶今天头没疼,他觉得是最近一段时间最好的一天,他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疲惫。
“你多休息休息吧,在家好好睡觉。”
“好。”
“我到家就告诉你,你别担心。”
“好。”
“初一那天,我会给你拜年,你要接我电话。”
李秋屿笑道:“都好,你说什么都好。”
他把她送到汽车站,发往县城的,人真多,看上去就令人绝望,李秋屿犹豫了,明月却十分有劲,她硬往上挤,人挤她,她也挤别人,她跟猫一样,有点缝隙就过去了。
李秋屿看着她,好像带她坐汽车是昨天的事,其实很久了。她自己生龙活虎,头发又炸毛了,冬天静电,总是这样。她先是上去,后来消失在人海,李秋屿等了一会儿,明月的手、胳膊、脸蛋,又从各种身影里一点点冒出来,硬生生挤到窗户边儿,书包碰着人家,她似乎说了句什么,也不再管人耐烦不耐烦了,没办法,汽车就是这么挤。
李秋屿看得一清二楚,一直盯着她看。
明月隔着玻璃,玻璃上叫人呼出的气哈得有点模糊,她伸手蹭蹭,对着窗外的李秋屿摆手。
她被挤得根本直不起腰,脑袋也压在一个男人的腋下,可她一点不在乎,好像挤汽车,完全不是什么事儿。她不光能挤汽车,将来也能挤火车,哪儿都能去。
她微笑着,使劲跟他摆手,李秋屿站着不动,她不需要他护在胸前了,她不是什么娇气的小孩,看她多高兴,刚坐完飞机,坐商务舱的飞机,再来挤汽车还是这么高兴,是因为能回家了吗?她有来处,也有去处,真好,她的一切都好极了。
他莫名想起她跟着自己车跑的那回,特别有力气,能追那么远,兔子似的。他忽然身上轻松,轻松得不得了,头脑清明,空气都跟着轻了。
发车了,汽车上头装满人的行李,大包小包,又拉那么多人,感觉车子都要歪了,沉重地拐着弯出去,明月再挥手,李秋屿看不到她了。
他脚步轻快,从车站出来,一个妇女向他问路,她背着一个大牛仔包,手里牵两个孩子,应该去汽车东站,来错了。好在车站门口是公交站台,李秋屿帮她看了会站牌,告诉她怎么坐车 ,人家感激地不得了,一直说谢谢,她手里牵着的小女孩,大约五六岁,在妈妈跟他说话的时候,睁着大眼睛,老是看他。
李秋屿对上她的眼睛,深深战栗了一下,像被什么击中,她最终害羞地冲他笑了,躲妈妈腰后。他下意识想去摸摸她的脸,手又缩回,匆匆离开了。
今天阳光很好,风也小,他很快把这个插曲忘记,脚步依旧轻快,回到酒店,有条不紊处理了几件事,碰上刚要早餐的赵斯同。
赵斯同以为他去送明月,他以为赵斯同回了上海。
两人都从彼此目光中看出自己的误判。
“还没回去?”李秋屿淡淡问一句。
赵斯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眼飞扬,一见他更有精神了:“下午,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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