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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过天晴，潮湿的泥土带着土腥气，被雨水浇灌过的植物生长得格外茂盛。
    草地里的蚱蜢静静趴伏在草叶子上，却在感受到人的脚步声时，猛得跃走。
    林颜身着素衣，眉眼间看不清楚情绪地领着凤凰和鸿鹄的魂体走过。
    她穿着一袭淡雅到极致的白衣，黑发如瀑般披散着，发簪早在当初不知何时碎裂，之后她就再也未挽起这长发。
    她那眉眼间的冷淡好似那万古不化的寒冰，洁白到不带丝毫花纹的衣服仿若恰似一句戏言……披麻戴孝？
    走过天池边的草地，三人继续向着雪山之巅而去。
    几月不见的碧落宫仿若没什么变化，又好像变化了很多。
    林颜转头看向凤凰和鸿鹄，颔首道：“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声音清脆如山间清泉，如环佩碰撞，干净清澈的声音一如曾经，却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凤凰和鸿鹄这时都是识趣的等待着。
    凤凰没来过这里几次，最多只是送过他们到过门口，唯一进来的一次是当初上官迟初登仙尊之位时找上他，说：“我可以帮你提纯出真正的凤凰血脉！”
    很莫名其妙，但是看着他展露出来的那双好似看透一切的天之眼，凤凰下意识同意了。
    他涅盘了很多次，每一次都在努力提纯他的凤凰血脉，最终的目的，就是成为朱雀，成为四象！
    凤凰是半神，但朱雀却是真正的神明……有了他的帮助，他就可以更快的成为朱雀！
    他那时问的是：“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天底下没有白送的午餐，他很清楚。
    尤其是面前的未来神明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他丝毫不怀疑，他答应了，就会成为他手中好用的棋子！
    ——但是，嘴里不答应，就代表着真的不会吗？
    他面上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不也是证明了，他知道，他一定会同意，不是吗？
    他要找到鸿鹄，又或者说，复活鸿鹄……现在的位格，不够……
    半神不行，成神才可……
    至于让神明来帮忙……
    他付出不了等同的代价……
    就像神明现在复活了一个人……却连自己都丧命了……
    付不起，所以……做不到……
    自那之后，他成了神明的扈从，一个光明正大的、放在明面上的棋子……
    他让他在中州的某个地方提纯血脉，他听了……
    他轻易地答应了他索要凤凰真血的要求……二人都清楚，那滴凤凰血……给了……他就无法成神了……
    凤凰用着不着调的语句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却也是在问：“你能给我什么？”
    也还好他清楚修成朱雀有多难，上官迟也知道他要成为朱雀的真正目的，两人交易的很愉快。
    之后……他还是他的扈从，听从号令，他欠下他一份复活鸿鹄的因果……
    凤凰一直觉得他和神明之间，就是很常见的下属与上司之间的关系，他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神明毫不遮掩的傲慢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个结果……
    上官迟或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被娇养长大，一路顺风顺水养出来的灵魂，带着的矜贵是多么显眼。
    浑身上下，连根头发丝都透露着“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高攀不上”的气质。
    远远看去，只可远观的主儿，光风霁月，矜贵无双，却还没有不谙世事的天真，算无遗策，落子有章，就像他答应了他复活鸿鹄，却还能玩弄因果来让林颜和鸿鹄之间的因果了结……
    他像个不会出错的机器一样，尽职尽责地把每一个标注着价值的人放置到他应有的位置，三言两语决定一个事情的走向，简单就能改变世界的变化……
    他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看不出情感，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
    世人眼里的神明是完美的，没有感情的，他想，这样的人，确实可以高坐神台之上……
    那一副样子，与“天”，好像没差多少了……
    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睛，有时候，他总觉得面前的人不是一个仙尊，而是天道！
    他能完美使用每个生灵的价值，他看不懂他的算计，就像是他创造文道、封印凶兽、打压灵族灵尊……
    他一直没有错漏地、像是按部就班地做着他的事情。
    又或者说，世上的事情，其实根本没有脱离他的掌控，没有一丝一毫新奇……
    直到后来，有一天见到他身上带着血迹，一身轻松地出现在灵兽族，他猛然发现他身上居然带着人气？
    凤凰隐约觉得是他看错了，他也没有怀疑，因为那股“人性”很快消失，他很快又恢复了一副平静幽深的模样，对着他淡淡吩咐道：“中州西元城，那里去查一查，随着你的想法去做。”
    语调平淡，没有别的要求，只是让他去中州西元城看看，根本看不出他的用意……
    他觉得自己读不懂，但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也不要求他明白，他只需要听令就好！
    直到后来……
    而如今，那高高在上又长袖善舞的人，居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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