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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就不哭了,行吗?”
金殊薇的眼睫上还沾着泪花,但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云片糕。
小手才抓过金锞子,嬷嬷赶忙替她擦了手,又急急抹去眼泪:“小公子说的对,这云片糕可好吃了,姑娘尝一尝?”
金殊薇双手接了过去,糯糯说了声“谢谢”。
云片糕捧到嘴边,她人小牙也小,吃起来就像是磨牙。
但不管怎么吃,进了口中,就是香香甜甜,很讨孩子喜欢。
刚刚还哭个不停的人嘴角往上一翘:“好吃。”
哭是肯定不哭了,但大人做点心吃,小孩儿却不能叫她吃完一整块,怕坏牙、也怕晚些不好好吃饭。
见她情绪平稳下来,嬷嬷又哄着“出去玩”,想把云片糕从金殊薇手中骗回来。
金殊薇死抱着不松手。
还是沈临毓问她“要不要一起玩”,领着她去院子里玩雪,这才让嬷嬷桥准机会得了手。
那年京城的雪不多,前几日下过一场,全扫到了树下堆着。
两个孩子蹲在边上抓雪玩,堆出来的雪人还没有个寒瓜大。
李嵘靠在门边,心有余悸:“还是临毓有办法,不然今儿我就是彻彻底底的坏大人了。”
金太师揶揄他:“前两年,殿下也没少作弄小公子吧?”
李嵘微哂:“孩子嘛,不就这个岁数最有意思了,逗来逗去,临毓待我就亲近,哪个小孩儿喜欢一本正经的哥哥?
哎,我和太师提过没有,有一回去踏青,有人认错了,以为临毓是我儿子。
您猜临毓怎么说?
他说等我真有儿子了,是不是就是孙子了。
笑得我直不起来腰,您说他有趣不有趣?”
金太师忍俊不禁。
李嵘目不转睛地看着树下两人玩耍,颔首点评:“我这个弟弟厉害,年纪小小就知道哄姑娘了,以后姑母一定不用操心讨不着可心的儿媳。”
那日,以初次见面就手拉手成了好朋友的两个孩子依依不舍道别作了收场。
只是,两个孩子,长大之后谁都没有记住那段仅一个时辰的友谊。
直到现在,沈临毓听李嵘讲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竟是见过阿薇姑娘的。
他们还一道玩过。
他送她的第一样东西原来是云片糕。
思及此处,沈临毓不由暗暗琢磨,之后要好好跟元敬说说,他就没有头一回送斗鸡,第二回送个硕大的花灯。
却没想到,李嵘忽然又道:“你还送过她一盏花灯。”
沈临毓倏然睁大了眼睛。
“还是你和姑父亲手做的,一盏鲤鱼灯,做完了就说要‘送给妹妹’。”
“姑母晓得你去过太师府,就让人把花灯送了去。”
“你倒好,过两天自己忘了个干净,吵着要找灯。”
“姑母说‘给妹妹了’,你又问‘那妹妹呢?’”
妹妹已经启程出京了。
他再也没有见过太师府里的妹妹,直到十一年后,他才在将军坊又见到了她。
沈临毓不记得,当然也认不出来。
而金殊薇成了余如薇,改名换姓,要为陆念报仇,要为金家平反。
他们都长大了,也都变了,再不是一块云片糕就能得到信任的年纪了。
但沈临毓依旧十分庆幸,庆幸他们幼年的那点缘分。
李嵘说得感慨不已,靠着茶水平复了下情绪,才又问道:“她现在多高了?还能看出小时候的轮廓吗?”
问完了,他自己先反应过来,失笑得摇了摇头。
沈临毓根本不记得小时候这个事,又如何能回答出金殊薇和童年有多少变化呢。
“这般高,”沈临毓抬手比划了下,道,“你说她小时候圆圆胖胖,现在看着还有点瘦,不过手劲不小,应是下厨练出来的。
她的眉眼,据安国公所说,像太师夫人年轻的时候,尤其是早年间还未生育、眼睛没有受伤之时。”
李嵘喟叹道:“那真是太早了,我都没有出生。”
兄弟两人围绕着太师府又说了会儿话,许公公在外头出声提醒。
“快到关宫门的点了。”
李嵘闻言,便催着沈临毓离开。
他一直将人送出去,直到再不能迈出去一步了,才冲沈临毓挥了挥手。
舒华宫的大门又关上了。
李嵘回身慢慢回殿,行到院子中央,他驻足抬头看月。
谢氏过来寻他,观他神色,柔声道:“殿下今日看着心情不错。”
“是啊,”李嵘望着已经不那么圆了的月亮,道,“和临毓说些从前的事,比我想得要愉快很多。”
在被幽禁的漫长岁月里,李嵘几乎不去回忆往昔。
听太师讲学,伙同着伴读与三少三师斗智,与几个关系极近的弟弟耍玩……
那些曾经对他来说极其寻常,又很有滋味的时光,李嵘有意识地把它们封存起来。
若不然,他会接受不了小小的舒华宫,拼了命地要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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