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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雪粒撞在玻璃上化作泪痕般的水迹。
宋尧躺在病床上,病号服从他瘦削的肩膀滑落,露出嶙峋的锁骨,凹陷处盛着流动的暗影,麻醉早就已经过去了,痛感一阵阵的传来,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提醒着他再也无法站起的事实。
左手手背贴着输液胶布,输液管里的透明液体一滴滴坠落,在他手背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滞留针在手背上留下青色的於痕,轻轻的闭上了眸子,他苍白清俊的脸上无声的勾出了一丝讥诮。
一丝清浅的冷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病房之内。
宋尧已经猜到了来人,但是心中本能生出来的,却是窘迫和几乎要将自己淹没的羞耻。
浓密的长睫微微的颤抖着,他扭过了头,细碎的发丝遮住了泛红的眼尾,他几乎狼狈的躲避着绫竹的视线。
本就被病气缠绕的苍白少年,在此刻看上去更加的瘦削,像是易碎的琉璃,安静的躺在那里,等待着裂痕扩散,将自己吞噬。
绫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发生,但从未想过居然是在七年前,前几天还看到了他站起来时生动的模样,现在却骤然看到了他即将破碎的模样。
心里有些难受,她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了少年的眉心,看出了宋尧不愿面对她的狼狈,绫竹没有强迫他睁开眼睛。
只将一丝灵气渡进了他的体内,帮他将那断断续续折磨着他的痛感驱散。
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宋尧清瘦的脊背微微的颤抖,肩胛骨如将折的蝶翼。
唇瓣有些抖,下唇被咬出了血,宋尧在这一刻恍惚的明白,他谈及未来时,绫竹那欲言又止又藏在眼底的无力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了。
原来是这样的结局啊。
微凉的手指覆在了唇畔,强硬又轻柔的撬开了他咬住下唇的牙关。
绫竹将自己的大拇指指垫在了他的牙齿上,看着宋尧无措又委屈地栗色眼眸,她微微垂下了眸子:“……别咬自己。”
宋尧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的伸出手,将她的手拿了出来。
“……”
他许久没有说过话了,再次张开嘴时,居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绫竹轻柔的拭掉了他的泪水:“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站起来的。”
宋尧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的眼底一片死一样的沉寂,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了一样:“……都是假的,那辆车是冲过我来的。”
心里漫上了一层酸,绫竹看出他这副样子,无力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她骤然从上帝视角抽离,亲眼目睹爱人了被刀子划的血淋淋的心脏。
宋尧闭了闭眼睛,任由一滴泪从漂亮的眼睛滑下,落在了枕头上,留下一个淡淡的深色。
“……如果没有绫竹姐姐留下的那张符纸,我现在恐怕就已经不只是站不起来这样简单了。”
他的视线移开,看着外面飘飞的大雪,声音又涩又哑:“……姐姐是来跟我告别的吗?”
他一向敏锐,即便在这种时候,也察觉到了绫竹的来意。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绫竹有些沉默,轻轻的点了点头。
搭在自己脸上的手指带着凉意,纤细的脖颈上青色的血管有些透明,宋尧喉结华东了一瞬,咽下了某个酸涩的肿块,唇瓣上被咬出来的鲜血如同在雪地上绽放的红梅,一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他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
只是沉默的抬起手,放在了绫竹的手背上,用同样冰凉的脸蹭了蹭。
“我还需要做什么,是吗。”
他梳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抬起的满是疲倦的眸子,喉结不受控的颤着。
点了点头,绫竹用另一只手拿出了一个湖蓝色的冰晶球。
宋尧没有看她的动作,他像是已经累到了极致,轻轻的合上了眸子:“…那姐姐就做吧。”
绫竹的内心复杂到了极点,但是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深吸了口气,将驳杂的情绪随着动作咽下,手指用力,捏碎了冰晶球。
磅礴的灵气满了房间,但还没来得及逸散,就被绫竹尽数收拢。
幽蓝色的灵气变成了缥缈的烟,随着他的呼吸轻轻的进入她的体内。
抬起了宋尧的下颌,绫竹的眼神温和,轻轻的吻了下去。
冰凉的唇贴在一起,清幽的冷香随着呼吸交缠在一起,宋尧茫然的睁开了眸子,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清冷少女。
整个触觉仿佛被放大了,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那一寸肌肤上,细腻、温热、湿润,交织成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与沉醉。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绫竹很快的抽离,直起了身子,她看着眼前被蓝色美气包围的少年,神色有一刹那的恍惚。
未来在初见时,就已经被确定了,命运早就固定好了剧本,他们的相逢,是必然。
伸出手轻点了一下宋尧的眉心,她在少年的体内只有自己能够交互的灵气中,设下了重重禁制。
宋尧在这时才骤然回神,茫然的伸手碰了碰自己还上尚有余温残留的唇瓣,然后耳朵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绯色。
绫竹看着他终于生动起来的表情,眼底上了一丝清浅的笑意。
但是转瞬之间就敛了下去。
将少年遮挡着视线的稀碎发丝拨开,她轻声道:“这些灵气,以后会在你受到致命伤的时候起到一些作用。”
说罢,她拿出了一张符纸,眉眼上染上了一层晦涩:“……接下来,我会抹除你关于七年前关于我的记忆。”
身体的动作顿住,宋尧抬起了头,刚刚浮现出的那一丝绯红也在刹那间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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