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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鹤打来热水,三人在院中重新净了手。
萧北宸走在最前头,推门进了尹南安的卧房,青鹤同郎中在后头跟着,龙四还是老规矩,安静守在门外。
龙四身子疲得很,他也不去廊上,直接便贴着墙角坐到地上。雨声潺潺,跟催眠曲似的,很快,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几日的折腾,谁能都像他家爷一样,两头顾还两头稳呢?
几人走到屏风后头,萧北宸透过朦胧的屏风,瞥见榻上的人影。他瞧见过她被下药时候的模样,便总心觉这人的睡姿极不老实,这会带着外男进去,竟是有些不放心。
青鹤见萧北宸步子顿了下来,两步迎上前,轻声道:“爷,秦嬷嬷在里头。”
萧北宸这才颔首,不疾不徐地踏了进去。
“二公子。”秦嬷嬷迎身上前,她跟在老夫人身边四五十年了,也算是看着萧北宸长大的,自是也随了老夫人,稀罕得紧。
“如何了?”萧北宸朝着床榻扬了扬下巴。
“服了两日药了,总是不见好。”秦嬷嬷见他后头还跟着个郎中,便轻轻将尹南安榻上的床幔散了下来。
郎中低垂着头,眼睛也不敢四下乱看,只等着萧北宸吩咐才敢动。
尹南安一张脸烧得透红,额上是嬷嬷叠盖着的凉帕子。微湿的鬓发贴在面上,比平日里憔悴不少。
嬷嬷探进床幔去,将她的手臂托了出来,细心理好袖口。
她喝了药便贪睡,这会都未醒。
郎中把完脉,又瞧了先前的方子,这才过来同萧北宸禀报。
“萧大人,这位姑娘脉滑而沉,应是体内脾气受阻,湿邪滞留,有脾湿困滞之势,急待行滞导湿之法。”
“可是疫病?”萧北宸拧眉,只想知晓结果。
郎中赶紧摆手,道:“定不是疫病。只是姑娘寒气入体,又拖了几日,若只是这般服药,还要熬上个三五日方能有转机。”
“那该如何?”秦嬷嬷急急关切问道。
郎中有些犹豫,还是沉下眸子,回道:“辅以针灸,双管而下,方成。”
“不成!”
“不成!”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而起。
萧北宸眸光沉了下来,那句“不成”,是他讲的。
尹南安若是要针灸,定也是不能让眼前这位郎中来施针。
可另一道声音,分明是从屏风后头传来。
他随着众人的目光一道,望向屏风,等着来人从后头走出来。
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不是玄阳公主,又是谁?
玄阳不似往日那般,穿得大红大紫。她今日着一件鹅黄对襟小衫,烟水百花裙裙裾随着步子轻晃,未施粉黛的姣好面容更显青春灵动。
卸下皇家贵胄的高贵,添了几分邻家小妹的亲和。
“公主。”
众人见着公主,自是要起身行礼。
“宸哥哥。”
玄阳却是不管那些,她提着裙摆,转过屏风后便小跑着到了萧北宸身侧。
她想了一日,终是没什么头绪,直到临睡前,家丁来报,说是萧公子的人,硬闯进了院子。
她气得狠了,砸了卧房里的瓷器,却在瓷器一声清脆碎裂声乍响后,有了新的想法。
“宸哥哥。”玄阳眸光里带着娇俏,她身上有淡淡的熏香味道,“我带了女医来。”
她带了女医,故而方才才会出言反对?
可榻上原本活脱的人,为何会缠绕病榻,还不是都因她而起?
秦嬷嬷面上恭敬,却是没有半分欣喜之色。
萧北宸亦然,甚至连那份恭敬都无。
“公主千金之躯,莫要在此耽搁,若是染了疫病,无人能承担的起。”
他眸光森冷,盯得玄阳一个激灵。
玄阳咬紧了后槽牙,交叠在身前的手,也掐得生疼。
她不能生气,不能摆公主架子,她要尝试改变。
“先前是我听信了谗言,这会,院子外头的人已被我悉数支走了,我来尹南安院里,也想同她赔个不是。”
玄阳转过眸子,望向榻上躺着的尹南安,眼尾藏着的狠戾的光一点点收拢。
她平生从未向人服过软,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父皇母后,也便是她撒撒娇,都万事可破。
哪会像如今这般?尹南安她何德何能?她也配?
玄阳再度转过来瞧向萧北宸时,眸光里重新是柔和一片,还带着些许小女人的讨饶怯懦。
“宸哥哥,让我带的女医为尹姑娘瞧瞧。”她倏然想到什么,眼里划过一抹失落,“若是不放心,亦可差人在一旁瞧着。”
她这次,真的没有抱害人的心思。
可萧北宸并不信她,他瞧她的眼神,依旧警惕疏离,甚至,还带着一丝丝,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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