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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又把门关上了:“还有一人是谁?”
“定西侯府的表姑娘,”闻嬷嬷道,“奴婢现在伺候的主子,您不会怕一个小姑娘家家吧?
毕竟是谈人命关天的事,姑娘若出了状况,定西侯府不会善罢甘休;而有姑娘陪着,您也不用担心奴婢会与您撕破脸,奴婢是有以后体面日子能过的。
有她在,奴婢能放心,您也放心。”
这话恰恰就说在了冯正彬的心坎里。
他最怕碰着光脚的,不管不顾一定要如何如何、怎样都谈不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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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正彬证明不了厨娘是逃奴,但厨娘要告得明明白白、就得先认下逃奴身份,这厨娘既然有好日子过,总不会发了疯地偏要往衙门死路闯。
这么想着,冯正彬再次打开了门,让两人进来,又挂上了门栓。
阿薇看都不看他,寻了把杌子坐下。
冯正彬多打量了她两眼,她披了一件斗篷,帽子覆上,只露出半张脸。
闻嬷嬷挡在阿薇与冯正彬中间:“既然坐下来谈了,那就开诚布公,谈个明白,姑爷若谎话连篇……”
她顿了顿,嗤笑了声,似是很清楚冯正彬的想法:“奴婢也脱了鞋去当那光脚的。”
冯正彬坐回了桌子后头:“你问。”
“姑夫人到底是怎么没的?”
冯正彬右手按着左手,沉声道:“伤心过度,早产出血,没有救回来。”
“哪一天的事?”
下意识的,冯正彬要说“二十四”,但见那厨娘一双黑得阴沉的眼睛,他几次张口又止住。
“奴婢知道了,”闻嬷嬷替他答了,“十月十八。”
冯正彬脊背挺直,想改又没能改。
“为什么早产?为什么改她的忌日?”见冯正彬眼神回避,闻嬷嬷催促道,“姑爷,这里没有第四个人,哪怕尖声大叫也传不到对侧僧庐去,您不妨大大方方与奴婢说了,免得拖拖延延到了天亮,那一个谈不拢……”
能喊来一群和尚!
了不起都完蛋!
后两句闻嬷嬷没有明说,但冯正彬听懂了。
“能为了什么谈不拢?自是为了岳父的事,”冯正彬长叹了一口气,“夫人一心想救岳父,家里银钱大把大把撒出去,又吵着要卖她的铺子庄子。
那时候,谁敢收她的银钱?谁敢买她的地?
她怪我不积极替岳父争取,可我已经尽力了,我一个六品主事、还停了职,我能做什么?
只晓得马上要判了,我让夫人千万别做傻事、不能冲出去闹,她不听,又是激动又是伤心,就……”
一直没有说话的阿薇掀起眼皮瞥了冯正彬一眼,心说:全是屁话。
嬷嬷说过的,姑母那样识时务、看得清楚明白的人,根本不会做没有希望的事。
“姑爷,”闻嬷嬷冷声道,“这么说得通的事,为何要改忌日?因为九年前这个故事说不通吗?那时姑夫人没有想卖过庄子铺子,也就没有人给您的故事作证。”
“你既不信,又何必问我?”冯正彬脖子红了。
闻嬷嬷面无表情看着他。
“您听听奴婢说的吧。”
“姑夫人是被害死的,和年年一起,死不瞑目。”
“您不敢走漏消息,硬生生瞒下来,等报丧时候编成了二十四日。”
“您有罪,您的母亲也一样。”
“您真当奴婢毫不知情就寻上山来吗?您是出了城,但您的母亲与徐夫人还在一处,徐夫人与我们姑娘也有往来,您觉得您母亲会与徐夫人说什么?徐夫人又与我们姑娘说了什么?”
冯正彬心慌意乱,去看阿薇。
阿薇已经抬起了头,先前被兜帽完全遮住的眼睛露了些出来,视线冷冰冰的,满是嘲讽。
冯正彬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喃喃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还不等他讲出故事来,闻嬷嬷话锋一转,道:“奴婢也知道,您原本待姑夫人不错的,若不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不会走到这条路上。您念书不容易,太师倒台,您不能跟着倒……”
“是,是的!”冯正彬赶忙点头。
一顿眼冒金星的棒子后,来了一颗甜枣,明知道枣子会有毒,人还是会下意识地接过去咬。
“我与夫人感情融洽,”他一字一字地,不止说与别人听,也是想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你知道的,夫人自从早年滑胎后一直没有再怀。
这事上她很介怀,觉得对不住我,我也真的不怪她。
但长辈难免唠叨,同僚之间也会关心几句,我都自己抗着。
后来她又有了身孕,我比谁都高兴,我冯正彬眼瞅着要三十了,我要有儿子了。”
甜枣才吃两口,闻嬷嬷的棒子又砸了下来:“可您还是害了她、害了你们的儿子!”
“我没有办法!”冯正彬冲口而出,“我比谁都希望金家长盛!我是太师的亲女婿,他会磨砺我一时,断不会磨砺我一世。
我做好一个女婿、一个官员该做的事,该我的迟早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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