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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当家高高坐在上首,六位小队长分列两侧,一字排开,神情肃穆。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三当家背上的伤口碰到椅背时,偶尔发出几声压抑的抽气声。
那抽气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短促而轻微,像蛇信子般嘶嘶作响。
时轻时重,若有若无,听得人心头一紧。
众人只觉得,从门外吹进来的山风,似乎更冷了几分。
二当家吴有低眉垂首,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
铜钱在他的指间来回翻飞,灵活至极。
突然,铜钱卡在了食指与中指的指缝间,微微一顿。
吴有指节轻轻一动,铜钱又继续滚动起来,仿佛从未停歇。
下首的白姜见状,目光微闪,悄悄收回了在膝盖上不断敲打的手指。
大当家金刚环顾四周,缓缓开口。
“眼下,有一件关乎全寨生死存亡的紧要任务,接,还是不接,得听听大家的意见。”
话音未落,端坐在下方的小队长们忙不迭地起身,面朝金刚,弯腰拱手,齐齐应声。
“一切全凭大当家做主。”X6
声音洪亮,整齐划一,好像早已在暗地里演练过无数遍。
属下一呼百应,金刚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他皱了皱眉,望向下面的目光冷了三分。
“过几日,有一支大型的运粮车队会从咱们的地盘路过,粮食十万石,护卫三千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咱们若是出手,可会有胜算?”
厅内一片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小队长们脸色青黑,眼珠乱转,目光四处躲闪,心虚之情溢于言表。
金刚见状,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
这些人虽然平日里嘴上说得好听,口号也喊得响亮,但真到了生死关头,还是懂得轻重的。
怕死就好!
只是,他这口气松得似乎有些早了。
三队队长突然一拍扶手,猛地站了起来,
“大当家的,干吧!寨子里几百张嘴可都等着吃饭呢!只要咱们想个好法子,怎么也能咬下口肉来!”
金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禁在心中暗骂。
“想法子?想个屁!老子只想撂挑子!没眼力见的玩意儿,净给老子添堵!”
他目光如刀,语带讥讽,“难不成,你有什么好法子?”
三队队长脸一红,挠了挠头,笑得有些憨厚。
“我脑子笨,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不过,我愿意冲在前头,先将这块硬骨头啃上几口。”
五队队长立即出声反对。
“我不同意!粮食虽然难得,但咱们山寨能用的人手太少,根本不是对手。还是按照以前的老办法,劫掠过路的商户更稳妥一些。”
一队队长连连点头,忙不迭地附和道,“对!太危险了!这摆明了是个赔本的买卖,咱们可不能干!”
“这事儿确实太危险,不能干!”二队队长紧随其后。
他想说的话被一队队长抢了先,心中气恼,忍不住暗暗瞪了一队队长好几眼。
金刚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庆幸,大多数人还是看得清局势的。
然而,他这口气松得还是太早了!
“嘁!一个个的胆子那么小,还当什么匪盗?”
三队队长环视一圈,给了众人一个不屑的眼神,随后拍着胸脯,满脸豪气地说道,
“大当家的,您放心!他们不敢,我敢!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三队的弟兄绝不退缩,定把这批粮食给抢回来!”
金刚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脸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面目扭曲。
他狠狠地瞪了三队队长一眼,语带讥讽,“就凭你们小队这点人,怕是连人家的盾阵都冲不破,还想啃硬骨头?真是笑话!”
三队队长挠了挠头,憨憨一笑,“嗨,那就多冲几次呗。”
金刚:......
二当家吴有轻咳一声,温声打着圆场,“大哥,三队队长也是一片赤诚之心,只是性子直率了些,咱们还是问问其他人吧。”
三队队长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情绪突然高涨起来。
他梗着脖子,扯着嗓门,声音大得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大当家的,咱们山寨凶名在外,若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在这片山林里立足?
再说了,兄弟们都快揭不开锅了,这批粮食可是救命的东西!”
他的最后一句话,倒是引起了在场所有小队队长的共鸣。
吴有侧过头,凑到金刚耳边低声道,“大哥,富贵险中求!若是放任这批粮食从眼前溜走,实在可惜。”
金刚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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