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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游司梵握了一日的水笔蓦然摔下,在草稿纸划下一道凌厉混乱的痕迹。
*
嘭!
又一张风景照被钉上黑板。
照片上,游兰和司麓笑容灿烂,倚着他们自驾的车,在雪山下一左一右比耶。
除去这张新打印出来的照片,这个画上纷乱推导路线图的小黑板,还钉有许多不同地点的风景照。
荒原。戈壁。银河。星夜。
可爱的羊羔。骏马。护着牛羊的小狗。
景致不同,拍摄角度不同,但只要有人物出镜,都会在画面中央或者犄角旮旯里,冒出热烈的笑面。
这些都是四年前自驾游时,司麓他们发在群里的图片。
逝去的父母隔去生与死的界限,笑着看向四年后的游司梵。
他沉默一瞬,指尖轻轻触碰那刚打印下来的相片,又如同被灼伤一般,很快收回手。
“这是最后一张照片了,哥哥。之后……”
游司梵声音很低,拿起粉笔,以新加入的照片为顶点,在路线推导图的尾端,慢慢划出一条白线,将所有风景地标照连成一个没有闭环的圆。
“之后的地点,他们……没去到了。”
“嗯。”闻濯揽住他颤抖的肩,侧首亲吻游司梵的发,“可以了,宝宝,你很棒了,不要哭。”
游司梵把脸埋在闻濯胸前,很闷地呜咽。
“我、我没事,”他粗鲁地揉过眼尾,那一大片肌肤尽数揉红,“我继续去整理语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剩下没去的计划行程。”
因为当时游司梵无比抵触,拒绝参与父母所有有关西北自驾的讨论,所有他并不知道游兰和司麓具体去了哪里,也没有一份完整的路线图。
游司梵拥有的,唯有零星记忆,与「终于去西北大环线自驾了!」中零零散散的聊天记录。
闻濯那句去西北的提议,打破游司梵长久以来的自我逃避,迫使他面对现实,回溯,回溯,一直往前回溯,从记忆深处,挖掘父母在这世间最后的痕迹。
游司梵在记忆找寻父母的自驾路线,一条一条翻零碎的对话框,播放语音,将群里面的照片全部打印下来,把拍摄到的自然景观和网络搜寻到的资料挨个对应。
日升月落,琐碎的整理工作持续整个期末月。
一张相片。两张。十六张。
起初只有一个起点的路线图变得完整,贫瘠的小黑板逐渐丰盈。
闻濯陪着游司梵构建这方小小世界,陪着游司梵跨越整整四载的岁月,再次和父母重聚。
他很多次撞见游司梵躲在次卧不出来,独自捣鼓什么东西。
自从游司梵搬到主卧,那个短暂借住的次卧,已经许久没人进去。
闻濯某次无意推门入内,只望见一抹转瞬即逝的幽蓝色。
游司梵慌慌张张,反手盖下正在制作的物件。
他不愿意让闻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闻濯挑眉,什么也没说,退出去,将独处空间重新让给游司梵。
除夕的前一周,游司梵带着一种过分强烈的不真实感,把神神秘秘的物品塞进行李,和闻濯一起从W城出发,踏上游兰与司麓曾经的旅途。
这实在是一趟足够遥远的旅途。
游司梵望见山地,丘陵,一览无遗的平原,望见宽阔平整的道路盘山而过,望见铺天盖地的雪,望见若隐若现的雪山,望见旭日升起,照亮不曾落下的月亮。
越往西北走,风越大,人和景致也越苍茫。
游司梵慢慢走过游兰期待多年的大环线,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在那太过蔚蓝的天空下,好像还看见他们在朝他笑。
他握着闻濯的手,也向空无一人的幻象,露出笑容。
游兰选的路线很好,他们一路开来,看见巍峨雪山,看见戈壁,看见干涸的河谷与湮灭的古城,看见星河如绸缎一般缀在全然开阔的夜空,那些源自自然和古文明的冲击,足以震撼每一个灵魂。
除夕当天,一个晴好的上午,他们驶入67423号国道。
此处静谧至极,路的两端是茫茫荒原,整条路,从头到尾,只有闻濯驾驶的这辆车。
仿佛这片大地唯独剩下游司梵和闻濯二人。
路面很干净,完全没有四年前曾经存留的痕迹。
血色,魂灵,生者的祭拜,那些被风吹散的汽车零件。
没有了。
全都没有了。
唯有一个标黄的指示牌昭示此处并不平静。
大大的感叹号列于其上,警告往来车辆减速行驶,此为事故多发路段。
闻濯缓缓停好车,游司梵沉默下车,在车边站了一会。
凛风呜呜吹拂。
闻濯隔去降下的车窗,看见游司梵把面庞埋在臂弯,肩头不明显地颤抖。
少年清瘦的身躯包裹于防寒服里,帽子巨大的毛边足够淹没他。
游司梵就这么微微弯腰,被车窗边框限制住,在一方小的可怜的空间里,无声哭泣。
西北的天地宽广无际,但游司梵限制在车的金属框架中,没有边际的天从此拥有桎梏,连呼吸的空气,也染上无法甩脱的沉重。
只有游司梵自己才可以挣脱这些枷锁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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