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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宝愣了一愣，在那只金乌撞入窗棂的瞬间，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鸟儿。
    金乌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
    喜宝动作迅捷地解下绑在它纤细脚爪上的那支小巧竹筒，竹筒入手微凉，触感光滑，显然经过特殊处理，密封得极其严实，找不到缺口，不知道从何处打开。
    “不是惯用的信鸽，找你的？”喜宝看向刚被凌霜解开绳子的惊云问道。
    惊云还因为方才喜宝要杀凌霜的事情耿耿于怀，对此充耳不闻。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目光心疼的给凌霜擦掉脸上的余泪，低声安慰：“无事了...莫哭。”光看样子倒像是个正儿八经的贴心郎君，与之前的倨傲判若两人。
    大概这就是生死之下无大事吧，经历了生死，才能看得清楚对方的真心，不过这也要看凌霜怎么想。
    喜宝并不在意惊云的故意忽视，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中的鸟儿上，喜宝自小跟着她哥上山摸鸟打鸡追兔子，乌鸦这种东西倒是从来没嚯嚯过，也没像现在这样近距离观察过。
    她将它凑近桌案上的烛火，仔细端详。
    金乌的羽毛在暖黄的烛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体型健硕，分量不轻，显然是被精心饲养，照料得极好。
    奇的是，它被喜宝擒住后并未惊慌失措地挣扎，而是带着一种近乎通人性的冷静，盯着喜宝发出几声短促又难听的“嘎嘎”声。
    她看了一会儿玩笑道：“就连神鸟也会为富贵折腰么？”
    金乌又称三足乌、阳乌，传说中栖息于太阳神树扶桑之上，为太阳神羲和驾车的神鸟，能沟通天地。
    寻常乌鸦只有双足，而传说中的太阳金乌生有三足。
    北方百姓为图吉利，常将乌鸦唤作金乌，寄托祥瑞之意。
    只是乌鸦不像鸽子温顺，其性烈难驯，野性难除，更无归巢之习，因此难以被驯化，用金乌作为信使，喜宝确实未曾见过。
    李修一直静默旁观，生怕给喜宝抓伤，闻言缓缓摇头，“也不一定是因为那几口吃食折腰的。”
    “若它从还是一枚卵时，便被放入鸽巢，由鸽子孵化，与鸽群一同长大……那它便不知自己是金乌，只当自己与那些被圈养的鸽子无异。久而久之，自然也就做着鸽子该做的事了。”
    “小修哥哥说的对。”喜宝点头，对着李修咧嘴，眼中尽是欣赏之意，看的李修颇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向手中的乌鸦不由带了些怜悯，乌鸦聪明，也不知道它途中见到同伴，会是怎样想的。
    李修怕乌鸦划伤他未婚妻，便就要伸手从喜宝手里接过乌鸦：“给我吧，小心伤着你。”
    喜宝却灵巧一避，下巴朝着墙角的破笼子扬了扬，“要那个。”
    李修会意，与喜宝快步走过去，将角落里破旧的鸟笼清理了一下，丝毫不理会身上的锦衣粘上灰。
    那金乌被关入笼中，依旧异常安静，仿佛习惯了一般，那双深红的眼睛透过笼隙，注视着屋内的众人。喜宝与李修看的稀奇，便讨论怎样才能在纸上画一只黑夜中的黑乌鸦。
    ......
    “他真是通判？”惊云不禁小声问凌霜道，虽说李修看上去确实气度不凡，也像个官儿的样子，但惊云总觉得怪异。
    一开始见李修与赵喜动作亲密，他以为二人是契兄弟，然而现在虽已经知道李修的身份，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总有一种这里所有人的重心，都挂在那个叫他怎么也看不惯的少年身上的感觉。
    可这凭什么？凌霜在乎赵喜，听命于赵喜是因为赵喜是她干弟弟，赵家又是她的主家，可李修这样听话又是因为什么呢？他可从没有见过一个官员被一介白身指使的团团转的事儿。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李修的目光柔和地落在了一旁的少年身上，青年俊美的面容沉静，微微抬手，极其自然地替赵喜拂去了鬓角一缕微乱的发丝。
    在他的家乡，夸人好看不会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而是道“不丑”，这两个人虽是男人，但是都不丑，两张脸在灯火的照耀下，竟有些熠熠生辉之感。。
    难不成....难不成赵喜是李修的契弟？！赵喜是李修的小相公？想着左右这二人都是那龌龊勾当，惊云瞬间鸡皮疙瘩落满地。
    凌霜见惊云这样就知道他不知道又钻了哪根牛角尖了，她低声解释：“李大人与我家兄弟自小一起长大的，今年的探花又是我家的三郎，二人同朝为官，自是关系亲密，李大人把我家小弟当做亲弟看待的。”
    “原来如此。”惊云别扭道，看着因赵喜不知侧耳说了什么，李修笑起来的样子，心中那怪异还是未曾消减。
    见惊云勉强相信，凌霜拉拉他的手，低声道：“方才你得罪了李大人，现下咱们去赔个不是，再讲清楚原委，你听命何人，也该与咱弟弟有些交代才是。”
    弟弟？见凌霜依旧心心念念为喜宝说话，惊云猛地看向她，心中那股憋屈的怒火再次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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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弟弟？谁家的弟弟拿着刀要捅自己的姐姐？”
    惊云站在原地不动，眉目倔强愤懑，他才不想要这样的弟弟呢！！
    “那小子方才刀都举起来了，你却还为他说话？！”
    凌霜摇头，握住他的手紧了紧：“我这条命……本就是他从泥沼里拉出来的。再还给他又何妨？只是事关天下百姓，若能以我一命，换数百万人的命，我甘之如饴。”
    “你倒是有气节。”惊云恨恨道，然后就咬着牙根不说话，也赌气不看凌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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