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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送走了主动来帮助他的周家兄弟俩之后，黄来财就回去继续干活了，酒楼里客人多，要收拾的碗盘也多，他根本就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
    忙完了这些杂活，他才能跟在账房先生后面学一会儿怎么记账，没多久又到了晚饭时间，他先是去后厨帮忙洗菜切菜，跑堂的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得帮着上菜。
    客人吃完了之后，他又得去帮着收拾，等全部忙好了，才能匆匆扒几口残羹冷炙。这就是学徒的生活，他没得选，也不会去埋怨父母，毕竟家里已经尽力了。
    只有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有工夫去想一想周家兄弟俩的提议。虽然他已经明确拒绝了对方的帮助，但是一个人偷偷地想一想，应该不算错吧？
    黄来财本来以为这样的日子最起码还要熬上好几年，但是转机很快就出现了。掌柜的无意中在东家面前说了新来的学徒和周家认识的事情，东家就发了话，让他专心跟着账房后面好好学，那些打杂的活计都安排给了其他人。
    知道事情真相的黄来财并没有觉得很高兴，他没想到自己拒绝了周重阳，却还是享受了周家带给他的便利，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这件事要是放在孙荣身上，他肯定不会接受的，但是黄来财和他不同，他没有孙荣那么自命清高，也不像他那么讨厌周家，在黄来财的心里，还是很感激周家人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拒绝的资本，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又得回到那些打杂的日子。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先生好好学，争取早日出师。
    好在他本来就聪明，再加上肯花工夫，学起东西来非常快，负责带他的先生也很喜欢他，几乎倾囊相授。
    当东家想在外地再开一家酒楼的时候，账房先生就举荐了他。于是，黄来财就跟着东家去了外地，成了一家新酒楼的账房先生。
    黄家人都很高兴，觉得儿子出息了，不仅不花钱了，每个月还能给家里寄回来一笔钱。但是事实上，账房先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东家有好几处产业，并不长期在这里待着，大多数的事情都是掌柜的在做主。掌柜的欺负他年轻，经常把一些难要的账交给他去处理。
    有些大主顾平时都是挂账的，每个月会派人来结一次账。这种还好，最怕的就是那种经常来吃又不给钱的，既得罪不起人家，又不能让人家吃白食，每逢到了年底的时候，黄来财只得硬着头皮上门去讨要。
    当地就有这样一户姓李的人家，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家主长期不在家，主母早逝，家里只有两个小妾和一对原配生的儿女。
    这个人家的儿子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仗着没人敢管他，经常在外面吃喝嫖赌，到处赊账，那些商户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掌柜的怕东家责怪下来，就安排了黄来财去这家要账，想着能要回来最好，要不回来的话，回头东家问起来，他也能把责任往黄来财身上推。
    黄来财明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却又不能不办，打听清楚了李家的所在，就带着一个伙计上门了。
    说来也巧，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这位李少爷出门，黄来财就上前拦住了他，客客气气地把来意给说清楚了。
    “李少爷，眼看着到年底了，东家要来查账的，能不能麻烦您行个方便，把今年的账结一结？”
    那位李少爷跟人约好了赌钱，刚出门就遇到一个要账的，顿时觉得黄来财简直就是来触霉头的，哪里还有好脸色给他？
    “走开走开，懂不懂规矩？哪有人一大早堵着门要账的？不就是少了你们几顿饭钱吗？也值当上门来要？！”
    黄来财对他的脾气略知一二，只得陪着笑脸说好话，“李少爷说的是，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您就当做是帮帮忙吧！再说了，这点饭钱在您眼里也不算什么，不如咱们今日就结了？”
    别看这位李少爷仗着家里有钱，在外面装的人五人六的，实际上他在家里根本说不上话，每个月都得靠着领月钱过日子。真有钱的话，何至于到处赊账？
    出门之前他刚刚为了银子和妹妹吵了一架，这会正在气头上，黄来财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李少爷怀疑他是故意在阴阳怪气，火气直往头上冒，一伸手，就把人推倒在了地上。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我说话？！”李少爷指着黄来财的鼻子破口大骂。
    跟着黄来财一起来要账的伙计看不下去了，一边去扶他，一边对着李少爷道:“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欠钱不还还有理了？”
    李少爷一看，一个小伙计都敢跟自己叫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了他一脚，把人踹翻在地。
    黄来财虽然不想得罪人，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伙计挨揍，就冲上去拉住了李少爷。
    他是做过农活的，手上有几分力气，那位李少爷挣了几下没挣脱，就更生气了，对着自己的两个小厮吼了一声，“养你们干嘛的？还不快来帮忙？”
    那两个小厮整日跟着他没少欺负人，也会几下当下拳脚功夫，得了主人的命令，立马就冲了出来，对着黄来财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双拳难敌四手，黄来财很快就被他们打倒在地，也顾不上还手，只能用双手护住头脸。一边躲避，一边飞快地想着怎么脱身。
    就在这时，李家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大小姐模样的姑娘，身后带着两个丫头和四五个家丁，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酒楼的伙计一看不好，自己这边就两个人，肯定要吃亏了。谁知那位小姐却冲着李少爷的小厮喊了一声，“干什么呢？都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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