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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万般寂静,无虫鸣,无鸟声,除了偶尔能听到树枝被燃烧时的声音。
月霎自白日里见到凤意决被火焚之后,便不再言语,早早的就睡下了。
青音守在她的身旁,一步也不离开,一脸担忧的神情,面露沉重。
千袖也坐在月霎身侧,为她擦拭着额间冒出的汗,她看着青音,小声询问道:“青音,君主是怎么了?自离开木屋后,便一言不发,不吃,也不喝,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如何受得了?”
青音叹了下气,看着月霎的侧影,道:“君主曾经被暗夜之人下毒,流落在漓涧一年有余,那段时日,即便君主不说,我们心中也知她受了许多苦,才能活着出来。
漓涧是何等凶险,九死一生。
君主能平安归来,已是万幸,你不知,当君主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都差些认不出她,她的衣衫是用树叶草叶做成的蓑衣,头发凌乱,面容憔悴,身体消瘦如弱柳,似风一吹便倒。
那样落魄的君主,是我从未见的,每每想起,我都觉得心疼不已。
君主自不锦衣玉食,何曾受过那样的苦。”
“自漓涧归来后,君主便再也吃不得油腥了,许是在那里,时时饥寒,只得吃些野果充饥,坏了肠胃,她夜夜梦魇,时常从噩梦中惊醒。
有时候整夜整夜的不睡,只有极度劳累时,才会浅寐一会儿。”青音说完,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君主金枝玉叶,何等尊贵,她都不敢想象君主落在漓涧时的日子。
“原来,君主在漓涧受了那般多苦,真是不易啊,她小小年纪,便要将家族与梨花国撑起,这当中的苦楚与付出,非旁人所及,我记得我初见君主时,她那时也还小,却看着十分老成,几年相伴下来,我甚少见到她笑,我原以为君主天性如此,后来才知,她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千袖说完,又垂眸看了眼月霎,目光温柔如水。
青音点点头,道:“君主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好在,她幼时所受的苦,也没有白受,这才换来强大的梨花国,换来城民们安居乐业。”
千袖道:“是啊,君主心怀天下,为人纯善,对百姓极好,能够遇见君主,是我三生有幸。”
青音道:“我与姝灯,自小同君主一起长大,心中早已将她与宫主当做自己最亲的人,只可惜姝灯却……”
青音没有再说下去,姝灯的死,虽然过去那样久了,但在她心中却是一道永远也抹不去祛不掉的伤疤。
二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守在月霎身旁。
白奚容坐在火堆旁,将青音与千袖的谈话听了个大概。
原来月霎,竟受了那样的苦,他的心中泛起一阵阵痛楚。
他本还想再听一些关于月霎的事,但她们却又不再说话。
长夜漫漫 ,百般聊赖,他不停的往里加着干柴,还不忘叫醒银莯,让她再去寻些干树枝来。
丹朱与霜七坐在火堆前,也是一脸心事的瞧着火光,不再言语。
温暖的火光跳动着,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只是每个人都沉默着。
这时,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只毛茸茸的白狐,看着颇有些灵气,绿绿的眼睛,雪白的毛发,可爱至极。
它径直跑到白奚容的脚边,靠着他趴了下来。
霜七走过去,想要抱起它,但是白狐却依偎着白奚容不肯走,还一直呜呜的叫着。
霜七无奈的道:“看来,小白狐很是喜欢白二公子,旁人都抱不走它。”
白奚容低头看了一眼,又加了些干树枝进去,这时,火堆烧得更旺了。
他道:“这里寒意渗人,想必它也是觉得冷了,才来火堆旁取暖吧。”说完,他将白狐抱起放在双膝上,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白狐倒也不抗拒,闭着双眼,似乎很是享受。
银莯从远处又抱来了一些干树枝,她放在地上,看到白奚容膝上的白狐,一脸警觉的道:“妖狐。”
白奚容道:“唉,银莯,这只是一只不周山里的灵狐,哪里来的妖狐呢?你忘了,这是神山。”
银莯却不依他,郑重道:“我们自进入不周山,你何时看到有过活物?这白狐分明来得不明不白,二公子,可不要上当了。”
白奚容却摇摇头,道:“银莯啊银莯,你叫我该如何说你呢,前些日看到的麋鹿不是活物么,这是神山,里面的灵兽多着呢,凤啊,凰啊,鹤啊,比比皆是,只是你无缘见着罢了。”
这二公子的嘴舌从来不饶她,银莯气鼓鼓的寻了一处地方,靠着树,坐了下来,不再理会白奚容。
白奚容无所谓的看了看她,又低头抚摸着白狐,转声道:“小灵狐啊小灵狐,你看,我为了你,又开罪了她,往后,可没好日子了,只要你乖乖的,我定不会伤你。”
白狐睁开双眼,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不再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夜色渐深,除了丹朱守夜,其余人都已进入了梦乡。
白狐见白奚容睡着以后,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又来到了丹朱的身边,似乎想要依偎着丹朱,但看到丹朱冷冷的神色时,它又怯怯不敢上前,只得趴在地上。
许是太过无聊了,过了一会,它又试着爬向丹朱,只见丹朱从包袱中拿出一个红色的药瓶出来,道:“此乃人间剧毒,若是沾上半点,定教你皮开肉绽。”
丹朱从来都不是很喜爱毛茸茸的东西,况且她生性多疑,十分警觉,所以自然也对旁人旁事不上心不关心,但君主月霎除外,如若君主要她以命相托相抵,她绝无二话。
此话果然有用,白狐再也不敢向前了,只得乖乖的趴在原地。
原本一双绿色的眼,此时正慢慢变成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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