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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郦椿这一路上受折腾不少,连锦衣卫都有些吃不消,可林清却像没事人一样,他听山间兽鸣,闻林中瘴雾,便心想这一切都是隋瑛所经历过的路,非但不绝辛苦,反倒生出享受。
终于在三天后,队伍走出山道,来到了镇安府外地界。此处位于山谷之间,云雾笼罩,静谧祥和。当阳光拨开晨雾时,千百道梯田犹如散落明镜,倒映蔚蓝苍穹。林清首先去了镇安府府衙,说是隋瑛往某处山间探望被土匪糟蹋了庄稼的农民去了。林清便又一刻不停,往衙役所指的山间行去。
马车行驶在一道高高田垅上,林清掀开帷幕,清风扑来,他将目光扫过那些躬身在水田里的农民。已经入春了,农民们忙于插秧,可见有些农田的围坝被毁,农民们正在修葺。林清望着这一切,不禁思绪翩飞,可就在定定出神的这一刻,他的目光突然停住!
“停车!”
他喊了一声,浑身哆嗦起来。
“林叔,咱们到了吗?”郦椿睁开惺忪的眼。
林清没有回答,拿起拐杖就从车内出去,一名小厮连忙扶住了他。
“大人,慢点。”
林清浑身发抖,已经控制不住,在他视野的不远处,一片倒映天空的梯田中央,隋瑛一袭素衣,正挽着裤脚和袖子,于农民们中央,一边笑,一边躬身插秧。
他瘦了,两颊凹陷,发丝间闪烁银光,就在这个距离,林清也能看见他面容间的沧桑,臂膀上残留的疤痕,不负当日清隽,这一年来他苍老许多。
但他的笑容里依旧含有春风,极尽温柔,未曾有分毫更易。
只是隋瑛将一根秧苗插进水中起身,目光扫过田坎上的身影时,那笑容在瞬间僵硬,继而消失。几丈远的距离,目光相触,好似翻越了崇山峻岭,恍若昨日旧梦。
隋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林清也不敢痴想此际的真实。
清风掠过,山间无声,金色的艳阳倾洒而下,稻田泛起悸动的微澜。
“抚台,抚台……”几名农民打破了这岑寂,来到隋瑛身边,问:“是有官人来了么?让小的自己插吧,没剩多少了。”
隋瑛从震惊中回神,连忙说:“好,好,那我,我便先上去了。”
隋瑛将手中秧苗递还给农民,一步一步向田坎走去,从梯田里出来后,他在一处清水中洗干净了手脚,穿上了鞋,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上来。林清孤身立于马车前方,手里还握着隋瑛亲手打磨的拐杖,眼眸含泪,抿紧了唇,凝视隋瑛走到自己前方几丈远的道路上。
一年多未见,两人一前一后,风吹得衣摆作响,两人却无言语。
隋瑛没有看林清,他只是垂目看着眼前的梯田,也许在确认这一刻的真实性,他感受着风吹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抹冰凉。闭了闭眼睛,他转过身,看向默然注视他的林清。
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揖礼。
“林大人。”
林清一愣,喉咙发紧,尴尬得连忙回礼:“隋抚台。”
隋瑛直起身,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概在这一刻他恍惚得早已失去了意识,又或许是昔日的愤懑并未完全消弭,他静默着,以极度淡漠的礼节来应对突然出现让他措手不及的林清。
这何尝不是一种伪装。
他的手在抖,他全身都在发抖。
“舟车劳顿,林大人辛苦了。”陌生的语气,竟从自己口中出来了。
“不辛苦。”林清抿紧了唇,只要隋瑛还愿意看他一眼,他什么都能坚持下去。
“下官,下官带林大人去附近的客栈休整。”
隋瑛说罢,放下袖子和裤脚,转身朝田坎的另一个方向走。林清便杵着拐杖,走在他身后,尽力跟上他的步伐。
隋瑛完全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他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呢?林清来是为了什么呢?自己已经原谅他了吗?难道,这爱,真的就一丝一毫未曾消减吗?
又是一阵风吹过,隋瑛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想到,山间路泥泞难走,他的晚儿,腿脚不便,会摔跤。
他定定地停下脚步,朝后看了一眼。身后人,早已泪流满面。
他又惶惑地回转身,心想,他哭了,为何自己脸上也是一片湿润?难不成,自己也在哭?
隋瑛抬手摸了摸脸,不错,自己的确在流泪。他已经很久不流泪了,当他从重伤中醒来,在梦里告别他所爱的那个林清时,他就对自己说,不要再流泪了。
可现在……现在……
竟还如此软弱,或者说,如此固执,不肯正视自己么?
隋瑛自嘲般扬了扬嘴角,又倏尔收敛笑容,他再度转身,看向林清。
一股强烈的、难以抑制的惊涛骇浪拍打在他心壁上。
双脚不是自己的,抛却所有想法,所有顾虑,所有悲愤,这具身体只记得自己是隋遇安。他疾步朝林清走了过去。
隋瑛一把将林清拥入怀中,让他撞在自己的肋骨上。
当林清快要哭出声来时,他却捧起了他的脸,不由分说地吻在他的唇上,堵住了他所有的哭声。
可他的眼泪,却和林清的相融。
他却不要松开,他吻得好似从未拥有,他的征战好似从这一刻再度扬起旗帜。
言语何其苍白,诉说不了分毫,舌尖纠缠,是一生注定的羁绊。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回家
双唇恋恋不舍地分开, 隋瑛的指腹掠过林清湿润的睫毛,鼻梁上的痣,柔软的嘴唇……他深情地将林清映在自己的双眸里, 用指尖去触摸他的轮廓,确认他是真正地站在自己面前。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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