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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陵时她就想过直接派当地的地方军前往天山,或者直接派人去天山附近调当地的军民上山,还能省下回京的这一个月时间。
但这个想法一提出便被否决了。
一来地方的军队平时务农,农隙训练,不够精锐;二来也不够忠心,不会真为了一个遥远的天子而拼尽全力。
她不敢用谢临渊的命去赌,只好回来赌时间。
江淮低头沉思了一番,回道“娘娘说的是寻常军队行进的速度,但若是给臣五千骑兵,快马加鞭,赶路的时间或许能少一半。”
“好!便如你所说,给你五千骑兵。”她激动得险些破了音,“粮草不用带太多,带上诏书和印信,明日就出发!”
“臣遵旨!”
江家人匆匆离了宫,宋晚宁站在空旷的乾清宫,看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神思恍惚了一瞬。
以前谢临渊会坐在后头那把椅子上,提着朱笔一本本翻阅,从早到晚。
她有时候会过来陪着,或是坐在旁边自己看书,或是给他研墨,说几句话。
遇到棘手的问题,他也会问一问她的意见。
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儿。
宋晚宁坐了下来,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奏折翻开,上面写的是“臣近日身体粗安,公务亦皆顺遂,唯念圣躬,特具折请安。”
如今没什么战事,又逢春种,朝廷事少,这类的请安折子占了很大比例。
很无趣,但本本都要回。
她提笔模仿谢临渊的字迹,写下“已阅”二字,忽而有些想笑。
他平日里最烦批请安折子了,批得多了必要骂上两句,诸如“某某天天写这些废话”之类的。
宋晚宁此刻却觉得批这请安折子倒是最轻松的,不用思考,不用斟酌,过眼便丢了。
而那些举荐人才、弹劾官员、改革政策之类的,她总要想很久,连个商讨的人都没有。
不知不觉,连天都要黑了。
扶风进来添灯,劝道“娘娘歇会儿吧,仔细伤了眼睛。”
宋晚宁把笔放下,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抬头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扶风摇了摇头。
她闻言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明知故问,谢临渊怎么会醒。
回来的这一路上,她每天都抓着他的手,在他耳畔哭求他睁开眼,说说话,可他始终一动不动,连体温都低得可怕。
若不是有一丝微弱的呼吸,与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
前面几天她日日都哭,渐渐地也麻木了,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没有情绪,没有胃口,没有说话的欲望,她与一具行尸走肉也没什么两样。
扶风问道“娘娘,您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要不要传膳?”
宋晚宁习惯性拒绝。
扶风急了“娘娘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陛下若有知也会心疼的!”
提到谢临渊,宋晚宁深潭般的眼眸这才有了一丝波动。
“我现在比谁都希望他能站到我面前,骂我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她喉头像堵了什么东西,哽咽了两声还是选择妥协,“罢了,送碗燕窝粥来吧。”
......
二更天的梆子声穿透窗户纸,烛台上凝结的蜡泪已堆成了山,无一不在提醒宋晚宁夜已深了。
梨蕊和扶风来回催促了许多遍,她这才肯跟她们回宫。
长春宫寝殿床上,谢临渊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宋晚宁遣走了殿内侍奉的宫女,伏在床沿边,握住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轻轻说着话。
“我学你的笔迹学得很像,那些臣子定分辨不出来。”
“你猜我今日批了多少道请安折子?那些人当真是无趣,吃了饭也要写个折子来。”
“江州织造请增桑田,我允了,但兵部尚书提议换北疆守将,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明日我便要替你上朝了,你说,我能做好吗?”
她事无巨细地说着,可床上的人没有一丁点回应,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殿内燃着安神的檀香,混着一缕药气,格外让人困乏。
宋晚宁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确实是疲倦至极,苦笑着替他掖好被角,起身往外走。
这正殿让给谢临渊,在他清醒之前,她都自己住偏殿。
而缈缈她也实在没有心力去带,只好继续请太后照料,好在祖孙俩知道她的苦楚,十分理解。
次日,不等当值的侍女来叫,宋晚宁自己准时醒了过来。
换上了最庄重的一套朝服,戴好华丽的凤冠,带着一众仆从天不亮就往金銮殿去。
沿着御道拾级而上,站到那大殿的最高处。
她看见那冰冷的黄金龙椅旁边放着一张紫檀木凤座,也看见阶下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皇后娘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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