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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令瑜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功利心很重的人，她也希望身边的人都跟自己一样。只谈功利，对她来说会让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
    她也希望自己看得顺眼的人，都选择跟自己一样的路。她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就有欲望去促使所有人都这么做，哪怕有时候需要用上逼迫的手段。
    这种偶尔显得无理取闹的性格，时至今日已经软化了很多，但苏令瑜仍然存有这种私心。她希望像刘宝伤这样的人，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跟她一样去攫取那些能改变世道的力量。所以当白玉蔷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她心思是活动了一下的，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这其中暗藏的风险。
    “暗探不是什么好营生，她一个没背景的平民孩子，从小也没有学过这些，你就这么把她带去，万一出了事，后悔不起。”
    “没学过可以现在学，又不是没人教。”白玉蔷又摸了摸刘宝伤的头，微笑道：“只要她肯来，我就是她的背景。”
    这话倒也不是吹，白玉蔷原本在绿林中就势力可观，如今又被天后委以重任，若论权势，苏令瑜现在都远不如她，如果这还不够格给刘宝伤当个靠山，那也实在说不过去了。
    但苏令瑜冷静得很，她清楚这件事绝对没这么简单，“那你总归要说说，你这暗探和以往的暗探有什么不同，都要做些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叫她做决定，很不负责任。”
    “暗探做的无非就是那些事，帮人跑跑腿，打听打听消息，还能学武功，能读书识字，这些在外头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白玉蔷是在回答苏令瑜的话，但始终低头看着刘宝伤，笑眯眯的，“我相信她一定学得来，这也很有意思，是不是？”
    刘宝伤素来喜欢跟江湖上的人打交道，年纪虽小，跟她那群孩子朋友们也折腾过不少事了，她天生喜欢这些带着风险又与众不同的事，当白玉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虽然懵懂，却比苏令瑜更为心动。
    苏令瑜看了她片刻，道：“回家去跟你阿娘好好商量，不要随便下决定，这事很麻烦，确定自己不怕麻烦再想要不要做。”
    “最不怕麻烦的人不就在这儿吗？”白玉蔷这次终于把目光重新投向了苏令瑜，还是那么笑意盈盈的，“我们都在等你替她做个决定，你就算现在不说，她阿娘也会来找你的，她们在长安不认识其他可以拿主意的人。”
    这话倒是真的，刘兰娘最大的缺点就是耳根子很软，拿不了这么大的主意，多半会随刘宝伤自己的心意，而刘宝伤又会征求苏令瑜的意见。白玉蔷的意思就是，大家犯不着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反正最后拿主意的也只会是她和苏令瑜。
    然而苏令瑜别过了脸，淡淡道：“我没有这个权力替她做决定，你如果没在耍滑头，就好好上门去跟她阿娘说一说。”
    说完这话，苏令瑜头也不回地走了，刘宝伤刚要跟上，白玉蔷拦住了她，“她的意思是，要你先跟我走呢。”白玉蔷拍拍这孩子的肩膀，“走吧，带我去见见你阿娘。”
    白玉蔷的猜测没错，刘兰娘虽然不知道暗探是做什么的，但光是看见白玉蔷这个人，她的心就安了大半。作为一个守序半生又心底足够善良的平头百姓，刘兰娘非常容易信任一个人，白玉蔷在她眼中十分可靠，更何况这所谓的暗探是为朝廷做事，怎么会有错呢？
    刘宝伤自己想了一阵，她在琢磨苏令瑜离开之前的态度，但并不能想通，她下了些决心，自己答应了白玉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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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料之中的事，白玉蔷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看似心情颇好地道：“既然如此，先给你考课吧，培养暗探需要花费很多财力精力，挑进来的每一个人，都得够得上标准才行。”
    刘宝伤很有点勇往直前的胆魄，眼也不眨地答应了下来，以为白玉蔷要交给她什么艰难卓绝的任务，然而白玉蔷交代给她的事，却是她完全没料到的。
    白玉蔷把苏令瑜抄下来的那张纸递给她。
    “去找找这个孩子。”
    刘宝伤抬头时，正好看见她在笑，白纱模糊透出她唇角的弧度，
    “既然没有死的话，总可以找到的吧？”
    苏令瑜翻阅案卷时，刘宝伤就在旁边，她很明白这纸上都写了些什么，虽然愣了那么一下，但她很快就接了过来，往怀中一踹，飞也似的跑了。
    今天不是十五，那大夫不出来发药，去民坊也见不到，但卷宗中留下了这一家人三年前的住址，距离并不远，日头过午以后，刘宝伤就找到了卷宗中提到的住址，万幸那地方还有人住，门口晾着衣服和鞋，只是大白天的，门窗还紧闭着。
    刘宝伤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去敲门，而是走开一段距离，先问了问四下的邻居。
    这户人家没搬，当年丢了孩子引来官府查案，在街坊里也闹了些风声出来，由于所隔时间不长，许多人都记忆犹新，又看刘宝伤年纪不大，人人说话都没什么顾忌，叫刘宝伤问出了不少事来。
    具体的搜查和取证不必多说，三年前那件事给邻舍们留下的最深的印象，其实是一种困惑。
    “她当娘一直当得挺不错的，话挺少，但特别踏实能干的一个女人家，这屋里屋外收拾得多干净，一个女儿，这儿、有点问题的，都当个宝贝似的天天抱着，哪里就能突然寻死觅活的，带着个孩子去跳河呀…”
    邻舍几个年长的妇人也是终于寻到机会议论这事，凑在一处窃窃私语，让刘宝伤听了个完全。
    总而言之，那女人带着孩子跳河的动机，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很是存疑。
    刘宝伤沉思，这时站在她正对面的一个妇人忽然伸手拍了一下，“诶，小娘子，你不是问她家的事吗，喏，人出来了。”
    她连忙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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