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5-30  君有疾,疾在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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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卫们不清楚为何陛下带他们来这样一个山村角落。陈克无声环视四周,被此地贫瘠所震撼,无法想象陛下曾在这种地方待了整整一年。

    谢临渊驻马于村尾山郊的废墟前。他不发一言,眼底青黑,眉宇间尽是疲惫。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郁卿与他住过的小院,放眼皆是断壁残垣,地上的焦土寸草不生,依稀可见院中房屋地基线。

    他下了马,朝那些碎瓦败壁迈出一步,竟有些踉跄,低头看去,靴边已沾上枯灰。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步迈出去,就无法回头,如同光阴无情逝去,永不反悔。

    从前他痛恨的日子,终于无法垢藏在漆黑的回忆中,通通显露出它们的真面目。

    谢临渊往前走一步,又来到门前的青砖上。他身后依稀传来郁卿清脆的笑声:“林渊,我回来啦!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尝尝。”

    他扭过头命令她:“站住!”

    那道声音顷刻消散在风中。

    谢临渊往前走,厨房里,少女端出一锅鸡汤,擦了擦额间汗水,冲轮椅上的郎君眨眼道:“我今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算了告诉你吧,我前几日熏了衣裳,你闻闻好闻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那轮椅上的郎君口中发出:“很称你。”

    郁卿露出羞涩的笑,意识到自己笑得太明显,还努力压下唇角,眼睛转了一圈,努力不让他发现。

    谢临渊想看清楚她的脸,却不论如何只能看见她模糊的轮廓。他恍然想起,他从未真正看清过她的脸。即便眼疾几乎痊愈,只要想到她,见到她,都会遏制不住地再犯。

    窗边,郁卿踩在桌上,垫着脚尖将一束桃枝挂在窗上。

    她趴在窗沿,侧脸枕在手臂,望向头顶飘落的桃花,渐渐睡着了。桃花花瓣落在他案上,纸上,也落在她鬓角眉间。

    谢临渊记得,郁卿在梦中打了个喷嚏,他伸出手,试探地拂去招惹她鼻尖的落花,却无意触碰了她柔软温热的面颊。

    他为这一刻指尖传来的触感心悸,几乎僵在原地。

    此时郁卿却睁开眼,迷蒙地坐起身,捂着自己的脸惊慌失措:“你——你这个……嗯,采花贼。”

    说完自己先笑嘻嘻地溜了,显然是故意的。

    他气得冷笑,她这个无知村妇,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采花贼!

    谢临渊要上前质问,那少女的身影顷刻间走远。不论他如何命令她停下,如何往前追,她都没有回头。他忽然想起这些都是过去的事,而他无法追上一个过去的人。

    秋夜,热墙烧得噼啪响。她静静躺他身侧,伸出手偷偷拉他的指节。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醒了,但并未睁开眼,只是静默地等待。谁知她勾了一下,又不牵了,缩回手去,扰得他心绪烦躁。

    片刻后,身边又传来她起伏均匀的呼吸声。

    他想也没想,直接握住她的手,拉开手心,与她十指相扣。

    手心中绵软的感受烫得惊人,他忽然意识到有多荒唐,立刻将她甩开了。

    谢临渊怔怔看着二人,不敢置信他们曾如此相处,更不明白他们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宁可相信郁卿是个虚伪狡诈的骗子,身如草芥心比天高的姬妾,好让他恨一辈子,才不会后悔错过。

    他转过身,前院里,她忽然抱着一坛酒走近了,坐在他身边,探出头朝他杯中望了一眼,问:“你怎么不喝呀?是不是不合胃口?我专门给你酿的桃花酒。”

    见他不说话,郁卿拽着他衣角摇晃:“好啦林渊不生气,你怎么整天都跟个河豚一样,一戳就鼓起来……而且我那天又不是故意说那句话的。我的意思是,赏花何必用眼睛,用尝的也行。”

    轮椅上的郎君不说话,耳尖微微泛红,可惜她没注意到。

    郁卿举起酒坛,指着东墙的树道:“不喝也没关系。我把剩下这坛酒埋在树下,待你眼疾好了,我们再来赏今年的桃花。”

    天空中,无尽的云从四面聚拢,又向无穷的远方散开。

    谢临渊一步步走到东墙下,用金丝龙纹剑掘开那堆焦土,但什么也没寻着,郁卿就是个骗子!

    他抬起头,忽然看见她的轮廓站在屋门口,以一种忧郁的目光凝望着他,说:“你不是要带我去江都么?”

    谢临渊站起身,快步向她走去,伸手要拽住她,触碰的那一刻,她却忽然消散。

    谢临渊眼中闪过痛意,喉咙里发甜,嘴角落下鲜红,眩晕让他差点没有站稳。禁卫们冲过来喊:“陛下当心!”

    谢临渊反手抽出长剑,劈开众人:“滚!”

    他踉跄着来到废墟中,十指扒开断壁残垣,不停寻找那些回忆中的痕迹。酒坛,落花,桃枝,她为他做的衣裳,轮椅,笔,买过的纸,她们并肩躺过的床,她写给他的信……为何这些东西都陷入了焦土,泯灭成灰。

    谢临渊知道,是他亲自命人将那些过往砸得粉碎,是他亲手烧掉她寄来的信,但他仍不死心,他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郁卿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证明她不是一个他想象出来的幻觉。

    然而什么都没有,那天的火势太凶猛,他来得太迟。破败发灰的砖瓦夹缝中,只剩一段残红布。

    可即便提前几个月来,也无济于事。

    他是谢临渊,不是林渊,从他们认识之初,郁卿就骗了他,他也骗了郁卿。

    谢临渊不清楚还要找多久。夜幕落下,重重压在他的肩上。他得知自己双目失明,双腿残疾的那天,都没有今日绝望。

    他绝望地发现,他再也无法看见她的脸。这世上所有至高无上的权势,都无法令花瓣落回枝梢,残衫恢复原样,无法让她提着背篓,笑着向他走来。

    他可以屠尽叛贼,屠尽北凉,屠尽六姓七望各大世家。他可以统领四海,命万朝来贺,教宫中内外对他卑躬屈膝,将满朝文武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这些又有什么用?<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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