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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一处小院门口停下,院子里外皆是孩童跑来跑去,尘土飞扬。
陈进略有些拘谨地解释道:“附近孩子多,有些吵闹,参知随在下进去吧?”
许恪颔首,脸色平静并不介意这些。
俩人进了院子,一眼便瞧见正坐在屋檐下的李素风,一身粗布衣服正在捣弄着草药。
李素风听见声音,看了过来,见是许恪不由惊讶地丢下捣药杖站了起来。
“许参知怎么找到这来了?”
李素风身体枯瘦,一双眼睛倒是还很有神,颤巍巍地走过去。
“李医正可是病了?”许恪看着老人,一时竟觉得时光飞逝,可明明才过了两个月而已。
李素风咕噜一声笑道:“老朽没病,只是年纪上来了看着吓人而已。”
许恪一时无话,陈进连忙将人迎进屋里,又转身去烧水泡茶。
李素风陪着他坐在椅子上,知晓许恪是来找他的,主动开口问道:“许参知可是找老朽有事?”
许恪点头,说明来意:“晚辈想找您出趟诊。”
李素风点头问道:“可是尊夫人?”
“是的,素闻李医正妇科妙手,还请您帮忙看看。”许恪会想到再找李素风给许清妙看诊,完全是因为昨日夜里见过王氏后才有的想法。
王氏话里话外有给他找侍妾的想法,甚至隐隐透露出让他休妻再娶的意图。
他知道如果没有洁癖这个隐疾在身,王氏早就给他做主娶妾了。
李素风其实并不想再出诊,但一听是给许清妙看诊,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就算是起不来身了,他爬也要爬到小主子跟前的。
“不敢当,许参知吩咐老朽就成,可是今日就要去?”
许恪点头:“今日便去吧。”
陈进的茶水还没端上来,李素风就随着许恪匆匆走了。
·
许清妙回到自己屋里,倒头就睡了,沉睡间她再次做梦了。
梦里大雨倾盆,就像前几日的雨一样,又密又急。
身下起伏不定,她才恍然觉出这是在一艘船上,熟悉的侍女在船舱里进进出出,伺候着躺在床上的人,她定睛看去,那躺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脸上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
“哥哥”她干燥裂开的唇间溢出一声呻吟,却无人听见,床边除了丫鬟不见许恪的身影。
许清妙感到眩晕,直到一阵哭诉声响起:“小姐,您坚持住呀,天亮后船就靠岸了,等看了大夫就会好了。”
是鹊枝的声音,她在惊慌焦急地哭泣。
许清妙想开口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小姐,翰林也昏睡着叫不醒,奴婢好害怕呀,您快醒醒吧。”
许清妙惊讶地扑过去,却并没有办法动弹,她想问问鹊枝,怎么哥哥也病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真的只是梦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像是下在了她的身上,她浑身感到湿漉漉的黏得难受。
却总是醒不过来,直到一声巨大的雷鸣划破天际,她才猛地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不是漂泊晃动的船上,而是她卧房的床上,很快记起她回来后倒头就睡着了。
“少夫人,翰林让您去前院。”鹊枝在门外敲门唤她。
许清妙声音嘶哑,轻咳一声才应下:“知道了,你打热水进来。”
她浑身乏力地倒在了枕头上,默默回想,刚才的梦很清楚,她醒来后还记得。
鹊枝很快倒了热水进来,搁下盆子过来扶她,“少夫人,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做噩梦了吗?”
许清妙不由一顿,那梦确实可怕,“鹊枝,我最近一回坐船可有发热昏迷?”
鹊枝惊讶道:“少夫人是说上回从京城回云田路上吗?”
许清妙颔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鹊枝心有余悸地说道:“少夫人不记得了吗?快到云田的船上您和翰林突然发热昏迷不醒,幸好天亮后俩人都同时退烧清醒了。”
“没看大夫吗?”
许清妙暗道果然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吗
梦里的她烧的很吓人,结果天亮就好了吗?
鹊枝摇头:“大夫还没到你们就醒了,但是后来回到云田后还是找了大夫瞧的,大夫说一切安好,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会这样?”
鹊枝不解道:“发热不都这样吗?退了热就会好了,不过那会少夫人和翰林确实好得很快,几乎退烧就正常了,都没有感到虚弱难受。”
鹊枝伺候她洗了脸换了衣服,俩人出了院子往前院去,许清妙脑子里依然想不通,如果是受寒发热为何好得这么快?
而且梦里压抑无助的感受太过真实太过可怕,就好似她真的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一般。
许清妙赶到前院正屋时,见到许恪正低头与一白发白须的老人喝茶说话。
李素风见许清妙现身,连忙放下茶杯躬身行礼,要不是他还有几分自制力,恐怕会直接跪下见礼。
“在下李素风,见过许夫人。”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到激动。
许恪转头看向李素风,那种奇怪的感受有了实感,李素风对清妙有一种超出寻常的恭敬。
这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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