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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有什么情况我至少先跟我和姜岩通个气,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谢洵之很寡淡地掀起眼皮,平静地跟他解释。
“我想到哪去了?”
“我的意思是,叶兆言跟予然,不见得合适,临到边了,我爸爸改主意也不是没可能。”
隋东嗅到了点不一样的苗头:“好端端的,我爸爸为什么会改主意?”
他狐疑盯住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只相信有人从中作梗,绝不相信会好事多磨,再说了,如果予然不跟叶兆言结婚,那要跟谁?”
他越想越不对劲,但碍于两人关系,又不能明晃晃地质疑。
“上次姜岩还开玩笑,说他有个ABC表弟,想介绍给予然,人品学历相貌,哪样比叶兆言差,我是怎么说的?”
“我说,同龄人不会照顾人,同龄的异性在心理年龄上往往幼稚于同龄的女性,结婚对女性来说,无异于提前养一个孩子。”
“但我明明看他表弟样样好,偏偏我鸡蛋里挑骨头。”
年纪太大的看不上,年纪一样的,又嫌心理年龄幼稚,年纪小的——
哦,还不到法定。
我不如自己把予然娶了算了,反正也没有血缘。
只是这话,隋东之前已提过一遍,惹对方不快。
谢洵之沉默了几秒:“有合适的,固然很好。”
见对方脸上仍旧是一副滴水不漏的平和,隋东套不出更多别的信息,只能悻悻然下结论。
“我看在我跟我爸爸的双重夹击下,压根没什么人合适,可怜予然长那么漂亮,注定孤独终老。”
昨晚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到最后受困于各种凌乱的梦魇,连囫囵觉都没睡太深。
趁起飞前的间隙,谢洵之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
就在隋东以为他不打算再搭理自己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他怡然松弛的声音——
“这也没什么不好,又不是,不能养一辈子。”-
周予然彻底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假期的老宅,到了白天,反而安静得没什么外人。
昨晚一场秋雨,让山脚下被茂林修竹环绕的宅邸,在晨雾清风中,有一种青草葱翠的浓郁绿意,就连空气里每一丝清清淡淡的泥土香,都旷人心神。
吃完早午饭,宋墨然正好做完例行的血压晨检,很自然地问,要不要去花园跟他一起去花园散步。
周予然来这边就是为了陪老人解闷,装乖了这么多年,即便困倦得再想回去睡回笼觉,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拒绝对方的好意邀请。
宋墨然似乎多少也能猜到,几个月前在叶兆言手底下受的委屈不小,所以一大一小聊天时,对叶家,对那场即将到来的婚事,都很有默契地选择避而不谈。
不再热衷做月老的宋墨然,反而让周予然相处下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仿佛又回到了幼年,在对方身边膝下承欢,被呵护备至的时光。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佛堂门口。
宋墨然出神地望着微掩的柴门不说话,周予然就安安静静在旁边等。
下个月月底就是宋予年的忌日,同样,也是裴蓉的。
如果知道在二十岁这个年纪,会在阴差阳错里,在宋墨然乱点鸳鸯谱的错误下,困扰、烦恼,夜不能寐,机关算尽也只能赌一个可能,妈妈还会不会选择在宋予年忌日那天殉情?
可能也会的吧?
毕竟,虽然那个时候年纪小,但随着年岁日增,加之单亲早慧,也知道越往后,妈妈的抑郁症已经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
就在周予然以为宋墨然要进去悼念宋予年的时候,白发苍苍的老人,却忽然拄着拐杖,掉转了方向折返。
周予然意外地眨了一下眼睛,又重新乖乖地跟了上去。
“这段时间,跟予白在宋公馆住得还好吗?”宋墨然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向花园另一头走。
“挺好的,叔叔很照顾我。”
宋墨然点了点头,说:“应该的,还是那句话,受了什么委屈,就跟我叔叔说,他会替我出头。”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补了一句:“他也应当替我出头。”
眼前二十出头的少女,五官眉眼,细看之下,仍旧还能找到宋予年的痕迹。
其实,在小的时候,尚未长开时,还要更像一些,只是,随着年岁渐长,那种让人怀念的过度肖像,也在不知不觉间逐渐佚失。
他不得不认清现实。
时光如梭,他的儿子死了,他的孙女却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顾盼流辉。
流转的生命,似乎也在长河岁月里,完成了一次从死亡到新生的更迭。
体检报告的结果不太理想,宋墨然也不知道肺部的病症,能否支撑他看到这对孩子成家,但至少,在他离开之前,这个家里不可以出现任何的丑闻。
任何捕风捉影的谣言,都是对早逝的儿子的一种污蔑,以及,对宋家这么多年清白坦荡的家风的一次挑战。
“我知道,叔叔一直都对我很好。”
周予然温柔应声,一如幼年那般乖顺懂事。
“如果予白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也要同我说。”
周予然摇了摇头,认真地强调道:“叔叔对蓓蓓,已经很好很好了,爷爷您不用担心。”
宋墨然听一个劲说谢洵之的好话,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如果爷爷希望我搬出宋公馆,跟我叔叔分开住,我会怪爷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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