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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宫的日子过得很快，才去了一个月，宋贵人就晋封为了良娣。
    当初同一班入宫的几人之中，她也算是有宠的了。
    这宠爱和娜嫔还不一样，眼下赫赫归顺才两三年，虽说大周铁蹄凶悍无比，可是两三年的时光并不能让赫赫甘心归顺，何况这本就是狼子野心之族。
    当初予鸿曾经奉命镇守，对赫赫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一次收服赫赫，是占了天时地利的便宜，恐怕对方心中还愤愤不服呢。
    予鸿看着吏部呈上来的升迁名单，越看越气，索性将折子摔了，“传楚王来。”
    宁九思看这样子，丝毫不敢耽搁，弓着腰行了一礼转身就去了未央鸣凤殿。
    楚王嘴甜，到了行宫不是打猎，就是去太后和老太妃处卖乖讨好，今儿日头烈，他一定在那儿用冰呢。
    宁九思所料不错，一进去就听见楚王在绘声绘色地讲他夜猎黄斑大虎的故事，把几个小王爷小帝姬哄得团团转。
    他一说来意，楚王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迅速瘪了下去，他看着太后，期期艾艾地说：“母后，儿子等会再来给您请安。”
    宁九思没敢看太后是什么脸色，说起来，他当初也是太后娘娘一手调教了照顾陛下的，心中对太后、对清如姑姑都还一直有几分敬畏呢。
    一路蝉鸣嘶嘶，楚王予澈一到水绿南薰殿就喊热，他毫不客气地用了桌上的冰山酥酪，然后拿着扇子狠狠扇了几下，才笑着说：“皇兄在上，请受臣弟一拜。”
    他撩了雪白的袍子，露出在宫外和小娘子们往来的狐狸笑容，双腿半蹲不蹲，只等着自家哥哥喊“起”。
    谁知，予鸿没有喊起，反而亲自过来将他扶起来。
    什么情况？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再一抬眼，哥哥笑得十分“温暖”，这个笑容，往常只有永世能得到，自己只有挨踢的份。
    予澈看着自家皇兄和母后七分相似的面容，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时候抄书时母后似乎也是这个神情，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皇兄，我……臣弟还是跪着吧？”
    予鸿柔声道：“跪着干嘛？你最近又没犯错。”
    予澈越发觉得不对，赶紧老实交代：“臣弟有罪，前些日子，兵部侍郎五十三岁高龄想纳第十九房小妾，是臣弟半路叫人惊了他的马。
    再往前，诚安侯的嫡次子腿摔断了，也是臣弟干的，因为他说他想娶永世，我当时就火了，小妹还没及笄，就被这种货色惦记上了！”
    予澈悄悄抬头，觑了一眼帝王的神色，发现除了方才永世的事情他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外，还是那样可怕的温柔，予澈只好继续说他的好人好事：
    “还有上一次，岐山王叔的宴会也是我搅和的，他想把小女儿还是大外孙女送给咱们小舅舅，这哪能行？
    还有乐安公主的女婿也是我教训的，尚了翁主还敢安置外室，臣弟一时看不过眼，就……”
    予澈嘿嘿一笑，脸上不见愧疚，反而有几分自豪。
    予鸿对这个弟弟的脸皮早已了解三分，看他自己交代得差不多了，才说：“老四，看来真是朕错怪你了，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从前只会闯祸的孩子了。”
    予澈看着他哥为了国事操劳不堪的神情，打蛇随棍上，粲然一笑：“臣弟懂事，皇兄就能少操一份心了。”
    “再说，臣弟知道，朝中许多大臣看不惯臣弟的浪荡性子，经常上奏折诬告臣弟，若非皇帝哥哥明察秋毫、洞若观火，臣弟只怕要冤死了！”
    看看，多体贴多亲热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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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澈为这牙酸的话皱了一下眉，还在感叹自己厮混戏院演技大成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道晴天霹雳：“既然已经懂事，那就该为朕分忧了。”
    予鸿的声音明明温柔和善至极，落在予澈耳中却好像拿着戒尺的夫子：“你方才说这里太热了，朕想，赫赫凉快，你代表朕去西凉将军府镇守，如何？”
    予澈这下是真跪下了，如何？
    终日黄沙吹面，一天抹三次脸都没用，您说如何？
    三个月就能老三岁，回京之后还有哪位小娘子肯给他丢手绢？
    可是人家是皇帝，予澈只好委委屈屈地说：“皇兄，臣弟年少体弱，实在……受不了关外风沙啊。”
    他说着，还低低咳了两声。
    果然这一招奏效，狠心的哥哥终于松了口：“好吧，朕也就不为难你了。”
    予澈刚要磕头谢恩，就听见皇兄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朕这儿还有一件事，你得替朕办了。”
    予澈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想要逃跑的心思，“但请皇兄吩咐。”
    只要不去赫赫吃沙子，干什么都行。
    他还得留着这张脸娶媳妇呢。
    予鸿转身，看着予澈眼底飞扬的神采，心中又有了逗弄的心思：“你已经十六岁了，想当初朕十岁不到出任燕地留守，英哥儿，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予澈一看这样，就知道这一关难过，想到那时候母后背人时落泪的样子，咬着牙说：“臣弟愿为哥哥赴汤蹈火。”
    “好！”
    予鸿将予澈扶起来，重重一拍他的肩膀。要的就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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