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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庄子自修成后,苏镜音是第一次来,石观音在修建的时候,因着打算长住,所以很是大手笔,庭园里阶柳庭花,落错有致,景致极好。
但苏镜音此时却没什么心思观赏。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笺,许久不曾开口说话。
苏镜音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那是旁人的故事,不是她母亲的故事,更不是她的故事。
石观音说,她母亲出身另一个世界的杀手组织,无姓无名,唯有代号,一个月字。
她性情有些冷淡,但大多时候都很随性,行事更是极为果断利落,在执行一个任务时意外到了这方世界时,似乎年纪也变小了不少,只有不到十五岁,大概是懒得多思,便索性以明为姓,以月为名。
明月做事一向只随心而为,不问是非,因而行走江湖也交了不少好友,如峨眉掌门独孤一鹤,如水母阴姬,又如玉罗刹,几乎正邪皆有,但她做事并不高调,因而当年大多数人都只知其名,不见其人。
唯一较为轰动的一次,或许就是当年的应州之乱,在护卫苏家父子与众江湖义士杀出辽军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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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综武侠]祸水美人她好难》 70-80(第2/18页)
时,她所展现出来的不俗武学,终究是遭了人眼红。
辽国派出的军队死伤大半,但仍然还剩一些残军败将仓惶逃回上京临潢府,复命时自是将那绝色的美人,与神女一般的可怕能力一一道出,更有甚者,形容得极为天花乱坠,以求活命。
佛家有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绝色本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还有那样闻所未闻、厉害的绝世功法,能以内力化形,所过之处,无不溃败而逃,一人可抵千万军。
女真皇室听闻风声,也前来想分一杯羹。
宋廷当时已由赵佶登位,朝中奸佞当道,里通外敌,若非如此,苏家满门也不会落得那般结局。
但明月行迹不定,曾为顶级杀手的她,反侦察能力也极强,所有跟踪她的人,大多都轻而易举便被甩脱,直到几年后,由于某些原因,她远走关外,关外地广人稀,行踪总有泄露的一天。
那一夜,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晓关外有个平原,周边流传了十几年闹鬼的传闻。
听闻那里埋葬了万千金辽军士的骸骨,平原之处,方圆百里无人烟,早就是个阴森之地,听闻夜里还有格外瘆人的鬼泣之声。
或许有人知晓,那人的身份,不论是石观音,还是苏梦枕,他们都查了许久,虽有所猜测,但现下蔡京已经如实招了出来。
但是那人如今早已销声敛迹,这些年来,皆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藏起来,实在难以追查到行踪。
这些事情,有的由蔡京招供得来,有的由石观音口诉,以及多日追查得来,逐渐连结成一个清晰却模糊的故事。
或许石观音还瞒了一小部分,但于苏镜音而言,信息量太大,已经大到她无法多加思考的地步。
她只是觉得很累,很疲倦。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密密麻麻的字体,慢慢揉碎成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故事情节,几乎要把她从前那十多年的过往全部击垮。
所以她母亲不是在她出生后不久病亡,她也并非苏家女儿,更非父亲亲生……那她到底是谁?
这个故事里,又为何从头到尾,都不曾出现过她那位生身父亲?
苏镜音脑子里一片混乱。
一夕之间,她的世界仿佛崩塌了。
但是奇怪的是,她好像对此并没有多震惊,好像一直以来,她潜意识里面,三岁之前忘却的那些记忆,大概是知晓这些事的。
或许就是因为那些记忆,足够可怕,足够难以忘却,她忘不掉,便只能将它们全部锁在角落里,让它随着一年一年,时日愈长,逐渐积满尘埃,彻底尘封。
她的脸色虽有些苍白,唇角也微微颤着,但容色竟是平静的。
苏镜音沉默地看完所有,半晌之后,忽然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转身,似是要往大门走去。
在她到来之前,石观音原本想的是留下她,可是如今看来,此时此刻,她大概是很想离开这里的。
她退而求其次,想着亲自送苏镜音离开,看着她平安回到天泉山,却也被她摆手拒绝了。
石观音跟在身后,看着她沿着甬道,慢慢走向门口,跨过门栏,踏出门外。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乌云。
雨细细碎碎地落了下来。
一辆马车从街角徐徐行来,倏而停在庄门外。
只听一道轻咳声起。
病容凄寒的公子慢慢掀开车帘,尔后下了车来。
从来持刀杀人的手中,此刻持着一把伞,一把绘着红梅落雪的油纸伞。
容色绝艳的少女方才踏出檐下,头顶便有一把伞遮来。
她怔怔地,眼神里空洞而迷茫,微微抬起头来,看见头顶上的落雪红梅,似乎顿了一刻,又缓缓转过头,看向了为她撑着伞的那个人。
那人一身杏衣墨氅,从容风致,背后是夜色深深,细雨泠泠。
她像是才看到他。
可是分明他的马车,早已在街角处等着她。
她方才的眼神里,全是空茫之色,像是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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