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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如水。

    海面一片波光粼粼，银芒闪烁。

    庞大的楼船上，船头有人迎风而立，一尘不染的素白衣袍，墨色长发，皆在海风中翻飞。

    周砚离闭着眼睛，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

    淡淡月光下，他的五官更显得清冷，如同不尘染埃的谪仙。

    然而，眉头却紧拧着，额头也有着一层细密冷汗。

    小厮匆匆跑来，捧着一只托盘。

    “大司命，您的药来了。”

    周砚离缓缓睁开眼睛，从托盘上拿起药片，放进嘴里。

    这时，身后传来李宗光的声音。

    “砚离，你骗小薇说，你的病已经治愈了，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

    周砚离转过身，目光淡然。

    “师傅，我的病无药可治，没必要让神女大人担心。”

    李宗光看了一眼空空的托盘。

    “你服用的止痛片，已经超过剂量了，要是你病情再加重，止痛片也帮不了你。”

    “没关系。”周砚离淡笑，“只要在那之前，找到施瑶，清理完门户就可以。历史的轨迹被篡改了，但我不能让扶桑继续强大下去，就算再过千百年，统治神州的人，也应该是华夏血脉。”

    李宗光微微点头，“正是。这段错误的历史，因你我而起，也应该由我们来了结这一切。找到施瑶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杀了。”周砚离说，“她是我师妹，但作孽太多，不应该活着。”

    说着，他回过头，眺望夜色下苍茫的海面。

    “这个时候，萧墨霆应该已经回到北疆了吧……”

    ……

    风起黄沙。

    马蹄轰隆，扬起漫天沙尘。

    荒原上，一列骑兵从沙尘中冲出，疾驰而来。

    萧墨霆用力一拉缰绳，胯下的骏马长嘶一声，高高扬起前蹄。

    连日赶路，他俊挺的脸孔依旧精悍利落，下巴生出了一圈胡渣。

    他扬刀指向前方。

    “前方可是狮子岭？”

    身后的一名精瘦骑士，立刻拱手禀报。

    “禀殿下，正是狮子岭！”

    秦斩策马奔上来。

    “殿下，丰城已被朝廷大军攻下，前方是河原县的狮子岭，此地是通往北疆大营的要道，韩老将军父女已经带着兵马赶到狮子岭了，和朝廷大军对峙。”

    他的话说完，旁边的精瘦骑士就跳下马，扑通一声跪在萧墨霆的马前。

    “末将无能，未能守住丰城，请殿下治罪……”

    萧墨霆挥了挥手。

    “不必自责，王胜。”

    “丰城只有六千守军，不是朝廷四十余万兵马的对手。韩老将军急传军令，命你带着残军撤离，是为了保全剩下的北疆军，以免你们白白送命。”

    这个跪在地上的精瘦骑士，正是王胜，也就是王子义的儿子。

    他在北疆大营养好了伤以后，韩老将军命他带兵前往北疆丰城，驻守此地。

    丰城是北疆边缘的一个小城镇，朝廷派兵北上，率先攻打的就是丰城。

    王胜带着六千守军死守丰城，和朝廷兵马战了一天一夜，最终不敌，不得不撤离。

    这一仗极其惨烈。

    守城的六千北疆军，面对四十几万的杨、袁两支大军，完全是鸡蛋碰石头，所有守城的北疆军几乎全部阵亡，撤离逃出城的仅有一百多人。

    萧墨霆眉目冰冷，瞳孔深不见底。

    这是北疆崛起以来，打的第一场败仗。

    死去的每一名北疆军，都是从北疆大营派出去的，他们是与他同吃同睡，一同训练的兄弟。

    “狗朝廷！”秦斩咬着牙，从齿缝里迸出一句怒骂，“北疆镇守边关几十年，将士们用鲜血筑起长城，守卫大梁，没有得到朝廷的一句夸奖，最后还要灭了咱们，这叫大家如何甘心。”

    后面的上千名北疆军，大家脸上，也全都悲怆和愤怒的神情。

    比起士兵们的愤怒，萧墨霆还很冷静。

    “朝廷的兵马比我们先行，大军已经围住狮子岭，韩老将军带了五万兵马守住狮子岭，已被朝廷大军围困了七天，还切断了水源，粮草也运不进去。”

    “韩老将军临战出征，一路急行军，军队携带的物资不多，恐怕此时已经断水断粮。”

    “我们得想办法和他们汇合，否则这五万兵马没有吃喝，伤兵没有草药，都会折损在这里。”

    秦斩挠头，“可外面有朝廷大军守着，我们怎么进去？”

    “北疆几个要塞的地形图，我都记在心里。”萧墨霆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山岭，“山上有小路，可以绕过去。”

    说完，他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向山岭奔去。

    身后的上千名北疆军，纷纷跟上。

    他们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赶回北疆。

    这一路上，白薇一直在给他们传递东西，食水、水源、草料、保暖衣物……

    所以他们虽然辛苦，却也没冻着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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