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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
风飘凌慨然道:“孟圣有言: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如今不可得兼,自当舍生取义!”
白相卿朗然大笑,道:“说得好,脚下是师门,身后是苍生。大魔临世,血屠万里,杀人盛野,世人都退得,唯有我们退不得!”
一时间,儒门三相相视而笑,像是一时间放下龃龉,找回了些许当年志同道合,同生共死之情谊。
谢景行却是在这狂暴的剑气中垂衣御琴,端正雅致。
古人弹琴,疾风骤雨不弹,是怕风雨扰其心志,乱其正声。而谢景行身上自带一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气场,哪怕烽烟遍野,也如坐静室。
他一拨琴,金石之声乍起,龙吟凤鸣,太古遗音不绝,有古乐府声。
乐声浑然如号钟,低徊长鸣。天柱倾塌,滔滔长河向昆仑,共工颛臾悲号天不渡,上古仙神皆垂泪。
殷无极一眼望来,左手握剑,摧寒剑光垂地,却因为主人的手腕不稳,而轻微地鸣响,仿佛和其悲声。
谢景行眼眸漆黑,却映着他孤戾疯狂的神情。
他于是高声唱道:“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波滔天,尧咨嗟。”
“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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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渡魔成圣》 11、公无渡河(第2/2页)
“杀湍湮洪水,九州始蚕麻。”
“其害乃去,茫然风沙。”
大魔仰天长叹,风云变幻,日月无光。而大魔煌煌如照的剑意,却于此间低徊,眸光带着恍惚之色,哀恸刻骨。
世界上仅有他一人清醒,又似乎只有他一人癫狂。
真耶,幻耶?是耶,非耶?
谢景行拨弦,见他神情痴狂,黑眸中敛去悲慨之色。他的指尖,一点一点渗出血来,染红了冰白色的天蚕丝琴弦。
十指连心,他正在熬干心血,只为弹这一曲,唤回他回向魔道的逆徒。
“被发之叟狂而痴,清晨临流欲奚为。”
“旁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
风飘凌不忍看,道:“不可再奏了,如此年纪,怎可把控如此悲歌,哪怕他有再好的根骨,怕是也要因这一曲废尽心境。”
“公无渡河苦渡之,原是如此,此曲之心境……”白相卿被这一曲慷慨悲歌感染,琴心动摇,竟是潸然落泪。“当年的师尊,竟是想要渡他吗?”
殷无极似乎是被激怒了,将无涯剑指向端坐的谢景行。“给我停下!”
“别以为我不会杀你!佛不渡我,仙不渡我,我便自渡,前方是魔道又如何!”
谢景行的血从唇瓣溢出,又顺着脖颈沾染衣襟,濡满琴台。
最是清寂,也最刚烈。
大魔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长剑赫然劈下,而位于正中的谢景行却丝毫不动,仍然拨弦,声音低徊:
“虎可搏,河难凭,公果溺死流海湄。”
“有长鲸白齿若雪山,公乎公乎挂罥于其间。”
剑气两分,谢景行毫发无损,背后山崖碎成齑粉,湮灭天地之间。
“箜篌所悲竟不还。”
他抬起黑眸,蓦地望向他,极尽温柔。只是一眼,便与当年白衣无暇的圣人谢衍,赫然重叠。
曲终,悲歌永彻,余音绕梁。
谢景行的血溅满了琴台,双手撑着龙池凤沼,才能勉强支起身体,但他的眸依旧烈烈,仿佛凝着亘古不变的孤傲决绝。
他似乎要把殷无极从千年的噩梦中惊醒,清喝一声:“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这便是他一生之写照。
他一路漆黑如永夜,也偏偏只有他的师尊,从未放弃渡他出这命运的泥潭。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指引他向前的,永远的烛照。
无涯剑当啷落地,天地同悲终究还是烟消云散。
帝尊终究为他袖手,长剑入鞘,悬于腰间,然后仰天长嗟,道:“也罢,我竟是输给你。”
他的眼眸,又变回炽烈又干净的红,艳烈的血腥脏污被尽数敛去,又沉于漆黑的心底。
谢景行见他神智恢复清明,心中宽慰,于是只来得及对他浅浅一笑,便忽然咳出一口心血,青衣尽数染红,继而失去意识,倒在了琴台之上。
殷无极看着谢景行几乎染满青衣的血,心中骤然一痛,想要飞掠过去,把他揽在怀中,却又像是想到什么,顿足。
是他害师尊至此,现在,最没有任何资格与立场站在他身边的,不是儒门三相,而是他。
儒门三相却是毫不犹豫地向谢景行身侧赶去。
白相卿托起他的身体,手拂过他的脉搏与灵骨经脉,仔细探索,焦急唤道:“景行师弟,你可还能撑住?”
谢景行气息微弱,意识模糊,唇边一直溢出鲜血。
沈游之卷起袖子,一向矜贵又挑剔的贵公子,却丝毫不顾血痕,急道:“我来吧,医术我修的比你好。”
他开始把脉,迅速往他几处灵窍急点,封住大穴,道:“快,抱回养心堂,我要运功替他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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