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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刘管事远远听到车辙停靠的声音,抬头又看到谢如琢结伴而来的身影,心里高兴极了。老仆念了一句佛,心脏总算是落地。
“小公子,你可算回来了,老奴险些要被你吓死……”
刘管事话还没说完,灯已经朝前递去,讨好地给两位照路。
待亮堂的烛光照到纪兰芷的面容,莫说谢如琢,便是刘管事也吃了一惊。
这、这位夫人……怎么长得如此像祠堂里供着的主母画像啊?
外人没有资格窥探谢府私事,可他们这些管家的仆从成日里清扫里外,自然是见过元辅大人的亡妻小像。
不过,这些年想要攀交谢蔺的官宦子弟不计其数,这一纸画像也早早流传在外。不少门阀世家故意设下筵席,假借家宴的说法,进献肖似先夫人的美人。
郎主洁身自好,统统拒之不受。
兴许纪兰芷长得像死去的先夫人,也只是一个有缘的巧合罢了。
刘管事比谢如琢有城府,方才他不过是脸上稍惊一瞬,很快收敛了容色。
刘管事笑呵呵地宴请纪兰芷入内:“夫人,今日小公子承蒙您的关照。府上早已设下谢客的晚膳筵席,若是不嫌弃,还请您进府用上几口。”
郎主不在府中,里里外外的人情世故都交由刘管事打点。
纪兰芷本想说不用了,毕竟她要拿捏郎君,可不能太上赶着,显得她掉价跌份儿。
然而,纪兰芷低头看到谢如琢隐隐期待的眼神,又想到谢如琢说父亲太忙,时常不回府,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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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继室日常》 9、第九章(第2/2页)
小孩子有点可怜,纪兰芷动了恻隐之心。
纪兰芷无奈,只能点头:“那就有劳管事招待,今晚实在是太叨扰府上。”
“哪里的话,夫人对于小公子有恩,若是老奴知恩不报,才是真正要受郎主的责骂!”
-
今日,内阁首辅谢蔺因公事耽搁,回府很晚。
他作为主审官,与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一同监审昔日工部同僚裴春台。
中州连年天灾,旱灾刚过,又起水涝。皇帝派发给中州一笔数十万白银的赈灾银,用于修桥补路。
谢蔺作为工部主事人,举荐昔日同窗裴春台为赈灾巡抚,下至地方,济贫恤苦。
然而,裴春台身为百姓父母官,本该怀有扶危济困之心,却被父族世家说动,采买劣等的建材以及沙土,以次充好,贪墨赈灾项款。
裴春台搭建的湖坝与桥梁,在半年内悉数被洪灾冲毁,导致贫困州县被洪涝淹没,死伤数千人。一时间,地方流民剧增,贫地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谢蔺亲自查审此案,揪出裴春台的罪证,将他押上刑台。
他举荐奸邪佞臣赈灾,愧对君父信赖,幸而皇帝明察秋毫,知道此案错不在谢蔺,没有问罪于他。
谢蔺坐在高台上,亲自下令,将裴春台斩首午门,以告慰那些枉死的灾民。
行刑前,裴春台仰视谢蔺,嗤笑一声。
“谢蔺,昔日你家中穷困,莫说笔墨纸砚与儒学经史的开销,便是每日三餐的饭食都难以为继,是我裴家惜才,赠你白米荤汤,你才能饱腹熬到考场那日!”
“你奉皇命潜伏匪寨,身上无银钱,捉襟见肘时,也是我命族仆以银钱相赠,解你燃眉之急!”
“你既知我族中贪墨重罪,顾念往日恩情,也该尽早告知于我,让我有机会补上罪案亏空,而不是如此心狠毒辣,故意只字不提,设计于我,任我越陷越深,直至全族老少都因我之故,陷入死地!谢蔺,你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亏我从前还将你视作至亲至敬的兄长!”
罪臣当庭喧哗,刽子手捂嘴痛斥。
裴春台自知没了活路,终是呜咽出声:“谢蔺,我悔啊……”
不知是悔他纵容族中贪墨,还是悔恨结交了谢蔺这样的旧友。
主审桌前的谢蔺没有说话,他漠然地看了裴春台一眼,丢下处决的行刑令。
时辰已到,法度无情。
于是,再多的眼泪都拦不住落下的铡刀。
就此,裴春台尸首分离,命丧黄泉。
旧友的血溅到谢蔺的颊侧,他没有半分动容。
人血一点殷红,沾在刀裁的乌鬓,更衬得郎君眉眼冷峻,手段雷霆,如罗刹阎王。
反观心有余悸的六部官员,谢蔺倒是极沉得住气,他无喜无悲,观刑后起身离去。
谢蔺退回官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也净了面,绝不让身上的血气熏到家中稚子。
接连忙碌半个月的案子总算告一段落,谢蔺松一口气。
回家前,他特地绕到集市上,给谢如琢带了几捆扎油纸包的果干与点心。
他怕小孩用食没有自制力,会吃坏脾胃,因此对于谢如琢一日三餐的管束极为严格,今晚谢蔺有些心事,放纵自己一回,也给小儿郎破破例。
回家的路上,谢蔺想起裴春台死前说的那番话。
从前若非他家中救济了五十两银子,他的爱妻枝枝确实也不能无忧无虑待产,儿子谢如琢更不能平安降生……
他是有承过裴春台的情,可他看着裴春台被斩首示众,他的心志没有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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