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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掉发带,漆黑柔顺的长发自雪白的肩颈滑落,引起皮肤微不可察的颤栗, “现在才刚灭灯,我要等其他人都睡熟了再走。”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好吗!
颜静这一口气才刚顺下去就又提了上来,哽在喉咙里, 噎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握紧拳头,强忍住了尖叫的冲动,压低声音,克制地质问道:“你疯了吗,地狱的规则在那摆着呢,你一出门就会没命的!”
凌惜轻轻挑起唇角,“不会。”
颜静和之前的她一样,也被地狱的花招给耍了。
[补充说明3]:本次游戏中玩家地位较低, 玩家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故意攻击任何NPC,违者抹杀。
地狱对玩家下的限制, 只是不准他们攻击NPC,没有规定他们必须乖巧听话。可玩家却混淆了这两者的概念,把“违抗NPC”与“被抹杀”画上了等号。
这个等号由两笔画就。
玩家进入副本世界,撞见了炮灰新人挑衅女总管被反杀,血腥残忍的场面给他们带来了强烈的震撼,在他们心中植入了“不听话就会被杀”的概念。
这是第一笔。
当晚,徐燕公布女新人的死讯,玩家开会讨论,江照总结并强调了玩家不能触犯的几条规则。
这是第二笔。
今夜的宴会中,江照,规则的总结人,明知故犯,没能听话地喝下肉汤而被斩首。他的头颅血淋淋地摆在餐盘上,凄厉的死亡又把这个等号加粗、加重。
至此,在玩家们心中,“玩家是这个副本的最底层,违背上层的命令就会死”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凌惜相信,所有玩家都掉进了地狱的陷阱里。
然而,她却能这么快就从这个圈套里跳出来。
凌惜皱了皱眉,虽然她打心底不愿意承认,但她最早意识到这个陷阱的存在,是因为程浮。
孕妇安妮难产大出血时,女总管要求玩家中站出一个人来给她做剖腹手术,所有人都退缩了,原因有许多——
有人还是萌新下不了手,有人害怕背上Boss的仇恨,最主要的,是没有人敢冒险去伤害NPC。
“玩家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故意攻击任何NPC”,这是地狱规则的原话,看上去似乎又是一个致命的文字游戏。
不被允许就不能攻击NPC,经过允许难道就可以攻击了吗?这个允许到底是谁的允许,是上位者的允许就可以,还是必须来自被攻击的NPC?
女总管是允许他们对安妮动刀子了,安妮可没有允许,如果他们擅自执行手术,被抹杀了怎么办?
对死亡、对死后要堕入惩罚地狱的恐惧让玩家们退缩了,谁都不想出头,可这么拖下去,他们又要面临团灭的结局。
正当众人都火烧眉毛的时候,程浮站了出来,在那个特殊的节点,他帅得就像天神下凡。
也是在与程浮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凌惜注视着青年的背影,脑海中的迷雾好似被一阵微凉的风吹散了。
她意识到,所有人都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
眼下这个情况,他们要么动手,要么被女总管处死团灭,地狱不会让玩家陷入必死的局面,因此,对安妮开刀肯定不算犯规。
这是很简单的推理,可他们还是恐惧得像只鹌鹑,畏畏缩缩,不敢向前迈一步。
玩家们太害怕被抹杀了,以至于他们对自身的束缚,远比地狱规则对他们的束缚更加严格。
江照的死更是让凌惜想明白了一切。
区分仆人守则和地狱规则的界限,打破对自身的束缚,给予自己最大的自由,在刀尖上谨慎又放肆地起舞
这就是通过本局游戏的关键。
“10点以后不许出门是女总管对仆人的要求,不是地狱对玩家的要求。”凌惜换好衣服鞋子,站起身,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颜静陷入了久久的愣怔之中。
凌惜双手伸到颈后,将垂在肩头的长发拨到后面,让发丝如黑色瀑布般地披在背上。
“女总管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个地位高些的仆人而已,10点以后禁足这条规则对她和她的手下同样有效。”
“夜里走廊上没有人,我们等其他人睡熟了再出门,放轻声音,怎么会被人发现?”
凌惜垂下眸子,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光,她凝视着颜静所在方向的浓郁黑暗,轻声道:“又或许,是我的用词有误,不是我们,而是我。 ”
要去冒这个险吗?
颜静陷入了纠结。
今夜有三个玩家落单,卫锦鲤、罗吉、王东海,此外还有个满身仇恨的程浮在,她就算什么都不做应该也是安全的,深夜出门反而像是主动去找死。
心跳得越来越快了。
心脏像是从胸腔转移到了大脑里,一鼓一鼓,每次震颤都捶打着她的耳膜。在这剧烈的擂鼓声中,颜静又奇异地听到了一种细微的摩擦声。
颜静猜那是凌惜绑头发的声音,凌惜绑的应该是高马尾,之前坐大摆锤时她也绑了高马尾,舒适利落,方便行动。
大摆锤啊
如果她当初真的被恐惧击垮,蹲在大摆锤前不动,她就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哪还能坐在这里纠结呢。
颜静忽然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换装完毕的凌惜坐在床边,仰面往后一躺,声音发了懒,“那你开始准备吧。”
深夜的走廊静寂得针落可闻。
当墙上挂钟的指针摸着黑慢悠悠地走向数字12时,一道细微的吱呀声响起,一扇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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