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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距离骤然拉开,仿佛从体内抽离掉一缕温度。宁晏礼袖下的长指微微蜷了蜷,平声道:“那里如今人太多,装不下你。”
青鸾怔了怔:“是你把陈氏的人……”
她一早就听霍长玉提起,昨晚华光殿宴席散后,原本被扣在御史台和廷尉的陈氏官员不少都被连夜带走。
宁晏礼背着光,凤眸黑如深潭,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否认。
对待仇敌,他果然从不会心软。
陈氏明明是咎由自取,但青鸾却不知自己为何偏会做出这般悲春伤秋的感慨。
其实她本该庆幸。
庆幸自己因是霍家的人,宁晏礼才会放弃将那道诏书,放她一马。
“大人。”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沉默。
听着声音该是屠苏。
宁晏礼打开殿门,没等屠苏抬脚迈过门槛,就用身体挡住了他,一把接过他手里的托案,冷然道:“退下吧,我自己来。”
言罢,便砰地重新合上殿门,将满脸怔愣的屠苏隔在了门外。
看着宁晏礼向自己走来,青鸾不禁又后退半步,却听“哐”的一声,腰间同时传来闷痛,侧头一看,竟是又撞上了墙边的香案。
再回头时,宁晏礼已行至近前。
“你……要做什么?”青鸾手向后扶上香案,案上的帛布粗糙,蓦地让她想起上一次与宁晏礼在这棠梨宫中躲雨。
彼时自己被他步步紧逼,亦如眼前这般无路可退。
青鸾浑身戒备的姿态也让宁晏礼回想起了那一日。
他不觉又将视线落在她攥着桌案的手上,那青葱似的指尖竟因用力已褪了血色。
他眼睫轻颤了颤,旋即将视线抬起,看向青鸾的侧颈。
细嫩的雪肌如一层薄纸,紧裹着青色的动脉,猩红一道刀伤横跨其间,牵拉出肆意的血线,让人见之便觉心惊肉跳。
万幸伤得不深。
想起那内侍用匕首抵在青鸾颈间的一幕,宁晏礼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托案,低声道:“上药。”
青鸾陡然抬头望向他。
宁晏礼一贯上挑的眼尾此刻垂落着,敛去了平素的锋芒,倒多了丝文雅的书卷气。
官袍的袖摆宽大,不便于活动,他挽起袖口,拿起备好的湿帕,之后对上了青鸾的目光。
或许是他们对峙过太多次。
无论是从前的针锋相对,还是眼下的沉默不语,宁晏礼似乎都已习惯。
他静静地垂眸看她,少顷,率先打破了僵持:“听话,把药上了,否则会留疤。”
本就悦耳的嗓音,语气平和时便有种蛊惑人心的意味。
青鸾微微一顿,怔忪间下巴已被宁晏礼两指拈起,将头微偏向了一侧。
“嘶——”
带着一丝余温的湿帕触及伤口,猝不及防的刺痛让青鸾倒抽了口气。
“稍微忍忍。”宁晏礼低头轻道。
这语气竟像在哄她。
青鸾不禁又用余光看向他。
那双瑰丽浓黑的眼眸正看着她的侧颈,像是没什么情绪,却又格外专注沉静,就如同开满昳丽花朵的沼泽,什么都不做便会引人不自觉深陷下去。
偏在此时,宁晏礼似乎察觉了她的视线,眸光一转,也看向了她。
青鸾呼吸微窒,忙错开眼。
宁晏礼这张脸生得实在华美,再多看一眼,她怕自己会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怎料她这一偏头的动作太过突然,刚被水融开一半的伤口骤然撕裂,青鸾疼得眉头一紧,飞翘的眼角很快凝出一瓣晶莹。
宁晏礼放下湿帕看了她一会儿,蓦地躬下身去。青鸾大惊,只觉身体一轻,还没等反应,他已一手将她托起,抱在了香案上。
青鸾坐到香案上的瞬间浑身一滞,连忙挣扎要下去。宁晏礼却上前半步,顶住了她的双膝。
“别动。”他抬手将她垂落在侧颈的青丝绾至耳后,同时拿起托案上的金疮药。
青鸾腰身绷如弓弦,看着宁晏礼将金疮药均匀倒在干净的纱布上,垂落的眼睫若鸦羽一般,浓密且长。
他挽起的衣袖下露出一截素白的腕,腕上仍缠着纱布,青鸾想到其下覆盖的伤口,心跳渐乱。
“多谢。”她低声说了一句。
宁晏礼低着头,此时二人平视,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觉他顿了许久,才重新抬起头,将纱布的药一点点涂在她的伤口上。
他动作极轻极缓,像是很有耐心,半晌才不经意似的问道:“你这一句,是为了今日,还是为那道诏书?”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青鸾愣了愣,良久才道:“都是。”
宁晏礼手上稍稍一顿,似笑非笑道:“嫁入金陵陆氏,可遂了你的愿?”
青鸾心脏缩紧。既已想通做好的决定,便不该再动摇。
她紧抿着唇,“嗯”了一声。
宁晏礼眉头轻蹙了蹙,不说话了。
半晌,青鸾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要如何对陆家下手?”
陆彦想李昭尽快继位的野心已彻底暴露,宁晏礼岂会轻易放过?
“还没嫁过去,就已经开始操心了?”
宁晏礼动作重了些,纱布勾起伤口边缘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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