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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叫吕…”顾昭皱眉。

    “吕居正。”容从锦不动声色道。

    “对,就是吕居正。”顾昭抚掌,“四哥倒是伤得不重,太医说修养两日就好,可惜了那个吕大人没能逃出来,尸骨无存。”

    “不过父皇已经下旨赏赐他的家人了。”顾昭没见过那位吕大人也谈不上伤心,只是略有些惋惜罢了,不过片刻就垂首忍笑了起来。

    “四皇子只是伤了右臂么?”容从锦心念微转道。

    “哈哈哈!”顾昭被窥破心思,笑出声来,“四哥还被山匪在左颊上划了一道,本王去看过了,不知道是怎么弄的,现在还红肿着呢八成是要留疤了,这次贤妃娘娘可是生了气了。”

    顾昭在自己侧颜上比划了一个长度,从颧骨的位置一直斜划到下颌,眸底满是幸灾乐祸。

    贤妃现在也很受宠,但比起她最风光的时候还是要差上不少,建元帝喜新厌旧,再好的姿色时间长了也厌倦了,贤妃最大的依靠就是四皇子,权力已经不能倚靠丈夫的喜爱,那就要仰仗皇子的地位了。

    贤妃伏低做小的讨好建元帝,一切为的都是大局图谋,日后的权柄富贵。

    本朝皇帝至少要相貌端正,身无残缺,钦朝虽也有一位面颊有灼烧痕迹的皇帝,但他文治武功都是上乘,当时也只有一个闲散王爷算得上是他的竞争对手,见兄长才能如此出色,那个王爷就先退居一旁了,算得上是兄友弟恭。

    建元帝不算已经殁了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成年的皇子就有四个,还有三个正迅速成长眼看就要入朝堂了,即使除去顾昭这个痴傻的,能与四皇子竞争皇位的还有数人,都是各有本事,四皇子在这个时候受伤,贤妃怎能不心急如焚?

    建元帝知道四皇子受伤当天,还是像个父亲似的关切了一番,不过很快就把他抛诸脑后,态度也冷淡许多。

    贤妃忙着四皇子这边的事,皇后危局自解,顾昭当然为母后高兴了。

    “母后有没有提起益州的事?”容从锦问道。

    顾昭想了半晌,挠头道:“没有吧。”

    “好像没什么事,是他们小题大做了,四哥已经处理过了。”

    “那有无放粮?”容从锦追问道。

    顾昭茫然摇头,容从锦心底微微一沉,山匪水患,四皇子带了数千兵马前去益州,竟然还负伤而归,益州的情形只怕是不太好了。

    “王爷先去洗手,再用碗冰酥酪吧。”容从锦按下心思,温和笑道。

    *

    树上的蝉嗡嗡的叫着,天空像是倾了一盆火下来,朝堂上的气氛紧绷而炙热,像是烧红的银盘,一滴水落上去就会瞬间被蒸发。

    “益州太守竟然如此大胆!”建元帝起身在皇椅旁踱步,“昇儿亲自去看过,九州河堤不过是漏了一个小口子,淹了两个县,益州完全有能力自己处理,益州太守却置之不理,任由水患淹没良田,却要骗粮仓让户部拨款赈灾。”

    “他想做什么?”建元帝厉声质问道。

    国库里就这么些银两,眼看一年税收不如一年,他加税也没什么用处,这些银两还得用来举办宴会呢,他自己享乐都不够,益州太守竟然想贪墨他的银两。

    “陛下,臣请旨将罪臣刘泉霖提到大理寺,大理寺自会审明案情呈交陛下。”大理寺卿已经年近古稀,历经三朝也未能入内阁,还是个大理寺卿,轻叹一声颤悠悠的出列道。

    “不必了!”建元帝摆手,宽大袖口上金丝绣成的五爪金龙泛着耀眼光芒,冷声道,“昇儿在益州时曾快马请旨,将刘泉霖处斩,朕已经准了。”

    “只是可惜不能将他提到望京,五马分尸。”

    建元帝犹不解气,老四回来后已经密报了他,惠山的瑶光观略受波及,可能得停工几个月,那他巡视惠州的时间不是还要往后延迟么?因为此事,他看老四也没有往日顺眼,恰逢他受伤,索性让他静养了。

    “刘泉霖受朝廷恩惠,在朝为官,却不能谋其位忠其事,反而贪墨修建河堤的银两,致使九州河堤被冲出缺口,淹没良田,若非晋王亲自监工修复河堤,还不知道益州百姓要受多久的水患之苦。”

    “将刘泉霖的家人全都提到望京,满门抄斩。”建元帝冷声道。

    钦朝处斩官员是要陛下亲自复核的,若有冤情也可及时发觉,大理寺卿雪白的胡须抖动两下,佝偻的腰弯得更低了,本是为了公正严明定下的法规,竟成了刘泉霖的催命符。

    大理寺卿曾澹延半是惊惧半是心灰意懒,前些年建元帝虽然昏庸,至少大事上不曾出过纰漏,他辅佐过三朝皇帝,也已经到了致仕之年,既无明君辅佐,何不激流勇退。

    大理寺卿浑浊眸光斜向上瞟,看到了玄色蟒袍一角,又垂下眼皮,太子倒是有明君之相,处事清明,奈何朝中还有其他有亲族支持的皇子,皇帝身体也硬朗,朝堂风起云涌没有十年八年的,估计不会发生皇权交替,他看不到了…

    “陛下,有人敲了登闻鼓!”内侍首领太监不敢上前,御前侍卫解剑上殿道。

    “什么?”建元帝头疼不已,他正烦着呢,又有人来给他找麻烦了,挥手道,“把他压下去,明天再审。”

    御前侍卫却并不离去,含糊道:“好…好像敲登闻鼓的是枢密院的吕大人。”

    此言一出,犹如一滴水投入了滚油里,群臣哗然。

    吕居正不是死了么?明威将军带着兵马都没能抢回他的尸身,吕家只能以衣冠冢给他下葬,皇帝还赐了奠仪,他们还准备去送一松吕大人呢。

    吕居正虽然看谁都不顺眼,总是鼻孔看人,但也算得上是两袖清风,清流朝臣里还是尊敬他的。

    “让他进宫。”建元帝面色晦暗不明,半晌重重坐在龙椅上道。”是。”御前侍卫倒退而出。

    不多时,就将一个瘦弱身影带到了大殿上,那人身上的灰随着走路动作一路簌簌像下了场雪似的落下来,他发冠半歪着一缕发丝粘在脖颈上,膝盖处衣袍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虽然身形狼狈,面色也颇为苍白,但眸底一片澄明,上了含元殿看见建元帝就来了精神,一蹦三尺高,抢到建元帝面前叩首行礼,“陛下,臣有本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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