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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高大姐拉了芸香,拦了她的话,“姐姐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的,婶子已跟我们说过了,少卿也特意找过志远他爹还有如玉他爹聊过……”

    芸香愕然,她知道嘉言和冬儿出事后,爹娘便把事情原委与程捕头那边说过,却不知容少卿竟也找程捕头和颜秀才单独说过此事。

    高大姐道:“这事已经过去了,志远他爹还有如玉他爹给佐证画押的事,你也别担心,别多想,咱们是一家人,自然要心往一处拧,劲儿往一处使。这事儿啊,志远他爹也跟我说过,有没有别的因果,姓冯的掳人勒索是事实,犯的是死罪,犯不着为这种人毁了自己的好日子。”

    怕芸香仍不放心,高大姐又接着道,“听说容家那边也没少使劲,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再者,这事儿县老爷白纸黑字自己写的条陈报上去的,他也不想节外生枝不是?当官的不比咱们谨慎精明吗,你放心,这事儿出不了岔子。”

    高小妹也拉了芸香的手,“姐姐说的对,这事儿再不提了,往后只向前看。才她们在时,咱们说那话也是真心的,少卿是真的待你好,也值得托付,等尘埃落定,吃你们的喜酒,咱们再好好乐一乐。”

    芸香已是感动得失了言语,只抬手拭泪,哽咽着点头。

    第六十三章

    连日奔波于官府疏通,因怕事情有变,容少卿心中一直绷着一根弦,一连数日到陈家也只是简单说一下案情进展,宽慰陈氏夫妇和芸香不用担心。偶有片刻闲暇,也是陪冬儿玩儿上一会儿,考一考之前教他背的诗、认的字可都还记得,逗他开心。

    直到从程川府传来案子确凿的消息,容少卿才终于松了口气,第一时间去了陈家。陈张氏知道他的来意,怕孩子听见,便带着冬儿到邻居家玩儿,待两人走后,容少卿方对芸香和陈伯说了程川府来的消息:冯寄生并另外两个绑匪一并被判了死刑。

    芸香和陈伯虽然也早从容少卿处得知了安平知县已上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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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府判处三人斩首,但乍听尘埃落定,还是有些错愕。

    陈伯看向芸香,怕她妇人之仁,说出什么话来,惹得容少卿误会,以致二人生隙,便斩钉截铁地道:“判得好,这等歹毒之徒,若不早日正法,往后不定还要害多少人,只可惜是秋后问斩,要我说判个斩立决才大快人心。”

    芸香闻言,并未流露半分同情或唏嘘,只浅浅叹了一声,“也好,秋后问斩就得把人送到程川府去受刑吧,若是斩立决,可不就得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再吓着孩子,他们俩这些天才见好些。”

    陈伯和容少卿见芸香此态度,也便放了心,未再多说。三人默契地把话题扯开,聊了些别的闲话,芸香问容少卿留不留下吃午饭,容少卿说好,她便起身去灶房收拾,让陈伯和容少卿在屋中说话。

    陈伯见容少卿的目光追随着芸香,便借口去找陈张氏和冬儿出了屋。芸香在灶房里瞥见陈伯出了院子,这会儿家中只剩了她和容少卿二人,心中不免有些慌。

    当日她说了许多决绝伤人的话把容少卿赶了出去,虽然之后历了嘉言和冬儿的事,两人有许多心照不宣,但毕竟没面对面地把话说开过。

    有些她当时说不出话,即便现在,依旧对他说不出口。

    未几,容少卿进了灶房,问她中午吃什么,要不要帮忙。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答说不用,复又低了头往灶眼里添柴。

    容少卿从墙边拿了个小木凳过来,在芸香旁边坐下,“我帮你吧火吧,两人做,快些。”

    芸香并未看他,为了缓解再见后首次独处的尴尬,便随口问说:“嘉言这两日怎样了?”

    “挺好。”容少卿答得简短,是有别的话想说。

    芸香没再言语,等着容少卿开口,却半晌也未见他说什么,只是一根一根地往灶眼里填柴,明显心不在焉,直到柴多得快把火压灭了才发现,又忙一根根地把柴扯出来。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低沉,各自有话难言,也知道对方心里有话,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却似一场漫长的博弈。

    最终是容少卿先开了口:“我过两天要走了。”

    芸香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要走了?去哪儿?是出去办事走一时?还是……

    素来能说会道的芸香,这会儿却不知如何应话才能不暴露自己内心的不安,不让自己显得过分局促,只是这片刻的语滞却将她的心思写得分明。

    容少卿看在眼里,继续道:“你说得对,我游手好闲这么多年,没给家里出过一分力,也该懂点儿人事,为家里做些事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芸香有些着慌地看向容少卿,下意识地要解释,滞了一下,又把目光移开,低声道,“爷明白的……”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她当时说的那些话无非是想把他逼走。就是知道他一定会明白自己的用意,所以才用最尖酸刻薄的话去扎他的心窝子,故意刺痛他,拱他的火;也猜到他过后冷静下来一定还会回来,所以她才事先去找了大爷,装作利欲熏心的模样说了那番话,就是为了让大爷把他按住。

    她在大爷面前那番拙劣的表演,也定然是骗不过大爷的。其实大爷信不信她是为了要一笔银子都不打紧,她只是为了让大爷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了不得的人,不想给容家惹麻烦。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私心,就是想借大爷的口,把那些她想告诉他却又说不出口的事告诉他。

    那些往事,她能对大爷说,她能对干爹娘说,甚至能对任何一个人讲,却唯独对他说不出口。

    如果她离了容府之后是凭她自愿地再嫁,不论是是命运不济地做了寡妇,或是遇人不淑地被休离,哪怕再嫁个十次八次,她都没什么可羞愧的。

    偏偏她不是,她是被人做配牲口一般地塞给了个卑鄙小人,被迫有了孩子,又无奈与其“私奔”,却在途中大着肚子遭弃。

    干娘与她说这是她命苦,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能咬牙撑下来,已经强过多少人了,没什么可羞的。她也知这个道理,但她就是对他说不出口,她不想看他的知悉后的神情,震惊的,怜悯的,愧疚的……她统统不想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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