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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江晚月带着两艘客船,缓缓向江陵驶去。
码头挤满了百姓,江上却只有这两艘船,在众人急迫希冀的眼神中,两艘客船缓缓停泊在岸边,搭了船板让岸边人依次上船,前舱甲板上竖着一个大木板,木板上画了芦苇,中间写有几行大字:江家救济客船,送至潭州,沿途停靠,请依次上船,船资分文不取。
码头前识字的百姓登时一阵骚动,一传十,十传百,长队如潮水般沸腾,众人拥向码头,不少人已经在混乱中被推入江中,船工们勉力维持着秩序,拿起绳子才把他们捞起来。
码头逃难的百姓迅速塞满了这两条船,江晚月和船员面面相觑,他们面对乌压压的人群,已经不敢靠岸,只能向岸上喊话,说是明日定会再来。
谁知岸边一声怒喝道:“谁家的船!停下。”
船工回眸,却见几个卫士走来,上下审视客船道:“谁让你来接他们的?”
船工皱眉:“如今朝廷已开了江禁,来接人怎么了?”
“接人?!如今连战船都没有,哪有船接人?!”那卫士很凶,一脸理所应当:“快快快,把这些人都赶下来,你们这几个船我看不错,也莫要开走了,江陵要打仗了,匹夫有责懂不懂,船留下,就当战资了。”
船工这才晓得为何今日无民船来渡口接送这些可怜的百姓,大约来的船,都被官府扣押了。
上船的百姓看情形有变,开始哀求那卫士,船工拳头攥得硬硬的,恨不得一拳打在此人脸上。
此时,一道柔和温婉的嗓音响起:“这是专门救送北方百姓的船,并非战船。”
船帘被掀开,一个甚是貌美的女子款款而来,她肤色过于苍白,从晦暗的船舱走出时宛若在发光,偏偏神情又甚是淡然,唯有眸光,平静下暗藏一丝灵透。
“你们擅自扣押救人物资,按照新律,可是死刑。”江晚月扫过卫士不以为然的面色,直接举起手中的书籍,淡淡道:“这新律是陛下到蜀都后发布的,首要条例便是救助百姓——你们自然觉得,如今正是战乱,从上到下,并无人追究你们,但陛下如今已到蜀州,正是对抗外敌,上下一心之时,若有一日,朝廷追查起今日救助不利之事,两位恐怕是首当其冲吧!”
“若你们真的为自己着想,为上级着想,便该主动配合我们护送灾民,如今乱世,不能驱除北戎,也至少保一方安宁。”
那二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姑娘一番话并不气急,语气徐徐,却让人莫名心思纷乱,不敢动手。
但他们也听说过新律,只是根本不晓得是何内容,这姑娘能引经据法,也许是个不能得罪的人物……
两人经江晚月这么一提醒,嘀咕一阵,还是决定将此事禀告给上级,这些灾民到底救不救,到底怎么救,一直都无人给他们准确的文书和章程,若是日后真的扯皮,他们人微言轻,拿去开刀再合适不过了。
裴昀和江陵刺史等人恰走到江上亭楼,看此场景,几人心中都是一震。
他们也看了新律,为维护渡江后的稳定,朝廷在明面上自然会把救人放在第一位,但救人需人力,物力,财力,在战时,可是不小的开销。
再说这难民该哪个州去救?出了事又是哪个州的责任?朝廷一直没说清楚,众官员信奉一动不如一静,更不愿去掺和。
但无视这些灾民,他们心头也惴惴不安,唯恐朝廷秋后算账,以安民心,可他们未曾想到,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一个姑娘,却能准确道出他们的忧虑。
陛下来江陵时,倒也表露过对民众苦难的不忍,如今陛下逃难顾不上,但正如这位姑娘所说,待日后平定下来,就算为了给平定民愤,也定然会将这些救助民众不力的官员裁撤惩处一批……
江陵官员看向裴昀,如今陛下甚是信任他,倒是让江陵官员对他也生出几分信任:“那依你们看,此局该如何破?”
裴昀眸色深深道:“依我看,有愿意帮忙渡人的百姓自发前来,是大人之福,如今并不需要大人出面,只要将救灾钱款拨一些给民船,派人维持好江边秩序,配合民船运送,莫要让这些善良的百姓寒心便好。”
江陵官员频频点头,江家的船队出现在他的辖内接送人,仔细想来,倒也减轻了江陵的压力,至于这些难民要去何处,那就和自己无关了。
江陵官员想清楚这个关节,特意拨了二十万两银子,去和秦朗谈下了运送灾民之事,还吩咐了江畔兵士不许怠慢江晚月,务必配合江家维持江面上的规矩。
秦朗自然愿意配合官府,立刻将从前的十个大客船拿出,供江晚月调配。
如此一来,江边官兵倒被江晚月指挥,江晚月手下的船队渐渐摸索出了规矩,每日开十只大客船过来,不拘每房一人,而是将每房的空间用到极致,在保证一人一床一帘的基础上,一房能塞四个百姓,一个船约莫是百人,一天便能运送千人抵潭。
秦顺等人都想着这倒是个和官府打交道的好机会,秦家一荣俱荣,也都甚是配合,至于江家那些普通船工,大部分男儿未曾征战沙场,却有几分血性,再加上报酬不少,干得比平常还要卖力,想着在北戎兵士来之前多救些人。
裴昀深知江晚月渡难民抵潭,路上并无甚危机,难就难在潭州的官员也许并不愿接收百姓,裴昀将江陵两个抗戎不利的官员斩首,却暗中放出话来,说此二人未曾安置好百姓,违逆了圣意,特斩首示众。
此话传到潭州官员耳中,大家皆不敢阻挠逃难百姓入潭,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不作理会。
搭船的百姓大多都是京城和两河逃难而来的普通人,拖家带口,即使是逃难期间,大多数人也甚是遵循规矩,按来码头的时辰依次排队,即使江晚月等人并不愿赚钱,写清了是救济之船,但是百姓还是或多或少留下衣帛财物,即使手中无钱,也会给几个铜板,以报恩情。
但渡船的事情并非事事顺利。
先是没过多久,有不少船员提出要离开客船,江晚月问了才晓得,上船的百姓因为恐惧,都有不少问题,又不晓得船的情况,未上船时争着上船,上了船又开始忐忑怀疑,拉着船员百般哭泣询问,船员深受其苦,之后还有几个百姓听闻传言说此船是北戎人所开,情急之下绑架船员之事,此事最后虽解决,但船员虽却心神俱疲,纷纷离开。
江晚月吸取教训,将从前的京城册子改成了江家船队的介绍,包括船线,船只大体情况也有大概介绍,甚至连谢璧办理的关凭也放了上来,还有坐过渡船的乘客称赞感叹渡船的文章。
这些资料都放在进船的最显眼处,好让大家知晓,众人看到朝廷关凭等,也渐渐放下心。<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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