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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偏偏不?肯一口气灌下去,得一个痛快。好像这一碗难喝得要命的浓姜汤,是他的保命符一样。
姜长宁看了半天,轻声问:“干嘛呢?”
这人一惊,都没?发现她从旁悄悄地端详他,慌张之下,险些将姜汤洒在身上。还是她眼疾手快,一把扶稳了。
看看碗里,还剩一个底子。又看看这人抿得紧紧的嘴角,终于?绷不?住笑。
“罢了,喝得也差不?多了。要是实在不?爱喝,就放下吧。”
说着,将他的碗放到一边小几上,仍抱着他的腿,替他上药膏。有心怕碰疼了他,动作又轻又缓。
指腹温热,带着清凉的药膏,在他肌肤上打着圈慢慢化开。
须臾,像是嫌这个姿势不?大方便,索性将他双腿抱过来,让他赤足踩在自己?膝头?上,好靠得更近一些。
这人一丁点都不?敢动,只全身僵硬得厉害,她替他上着药,都能感觉到手底下的肌肉绷得极紧。
“放松点。”她道。
也收效甚微。
她抬眼看看他,这人头?埋得极低,下巴都快藏进衣领里去了,脸上红得发烫。他不?敢和她对视,只用?眼角偷偷地瞟着窗外。
外面灯火通明,透过窗纸,都能依稀瞧见院中亭台花树的影子。
他看了一会儿,轻声道:“至少有四十个人。”
姜长宁心中赞叹了一句,影卫的耳力,竟这样好。
面上只点了点头?:“都是季明礼派来护卫的家丁,是信得过的,放心吧。”
然而江寒衣的脸上,却不?如她想象的高兴。
“属下自然是放心的,”他道,“只是,这般大张旗鼓,那刺客一定是捉不?到了。”
“不?用?去捉她。”
“……主上这样想。”
姜长宁细看他两?眼。这人低着头?,颊边几缕碎发垂下,竟衬出几分失落来。
“怎么?,”她凑近前去,“生气啦?”
“属下不?敢。”
“还不?敢呢。”
小脸都耷拉成?什么?样了。他向来老实得很,有什么?都写在脸上,骗不?了人。
她有心想伸手掐掐他的脸,乍然想起指尖上还沾着药膏,只能又收回去。温和地笑笑。
“你是不?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去追那刺客,却偏要闹出这样大动静,将整个侯府的人都惊动了,打草惊蛇。”
江寒衣似乎为?心思被她看穿,而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嗯。”
“对方既然敢对我下手,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派出的多半是死士。就算是捉到了人,也问不?出幕后?主使,还有可能,攀诬旁人。”
“旁人?”
“你猜,要是本王来晋阳侯府赴宴,却遇刺身亡,首当其冲倒霉的,会是谁?”
在眼前人惊愕的目光中,姜长宁笑得有些发凉。
“一石二?鸟罢了。”
她与晋阳侯季听儒交好,在朝中是藏不?住的,萧玉书?一党必不?可能毫无觉察。对方选在今夜下手,是做足了算计。
她是齐王,与当今圣上是手足。假若她死在侯府,季家也必受牵连,那能与太师党抗衡的人,就所剩无几了。
回想起先前在院中,萧玉书?对她道,自己?上了年纪,夜里乏得早,便不?留下吃酒了,她还道这人年岁越大,活得越洒脱,连场面上的礼数都不?顾了。
原来是在这里早早地算计她。
她笑了笑,手上涂抹药膏的动作并没?有停。
“晋阳侯府更是怕得要死,为?免担了这个天大的罪责,季明礼今夜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我无恙。所以?我这样一声张,今夜我们?便安全了。”
江寒衣望着她:“那来日呢?”
“来日的事,来日再说,今夜我只负责管好你。”
她一边用?药膏揉擦他一处淤青,一边撇了撇嘴:“伤成?这样,打得过别人吗?当初好不?容易,才把你这条小命捡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随便再丢了的。”
面前的人咬了咬唇角,像是有一丁点不?服气,但还是低下头?不?说话了。
睫毛长长的,落在眼睛底下,显得很乖。
小腿上的伤都擦完了药,姜长宁动了动有些酸的胳膊,继续将他的裤腿往上卷。这人陡然回神,一下伸手按住,眼睛睁得圆圆的。
“不?用?了,主上。”
“怎么?,旁的地方就没?挨打?”
“不?要紧的,其余都很轻,”他显然在说谎话,心虚地偏开视线,“我,我晚点自己?来就好了。”
姜长宁看着他满面绯红,皱了一下鼻子。
不?就是不?让看吗。
也罢。
她收了药膏,起身伸了个懒腰,拆下头?上繁琐的珠钗。
“睡吧。”
江寒衣犹豫地望着她。
“看我做什么?,”她向床内侧扬了扬下巴,“你睡里面?”
这人一下大窘,也不?知怎么?想的,飞快拉过被子,将自己?牢牢盖到腰,手紧攥着被沿,仰头?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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