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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露微垂目一笑,眼中透出的却是决绝。
……
“父皇!父皇!求你见见臣吧!臣愿为赵家担保,太傅德高望重,赵学士端正清白,绝非传言私乱之人!求父皇宽恕赵家吧!”
谢探微站在紫宸殿前,垂目望向跪在阶下的皇太子,声声求告,字字泣血,已是连日来必见的情景。许久,他只是握紧腰间佩剑,重新昂首,将目光放得平直。
“殿下!殿下——这会扰了陛下静养的!”
忽有一人自殿内出来,一路慌促小跑,跪倒在皇太子身前,欲将他扶起。可年少的太子一见此人,立时变色,泪痕不及擦拭,已抬起一脚将他蹬翻在地,斥道:
“鼠狗之辈,那双脏手也配碰本太子的玉体!这紫宸殿也是你该在的地方?!我尚未治你的罪,你倒敢欺到本太子头上?”
此人正被踢在心窝处,痛得五内震荡,半天没接上气来,等太子说完还趴在地上不得动弹。太子见状,冷冷哼声,兀自上了两阶,仍欲继续求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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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微月临春阙》 90-100(第2/19页)
然则,他方撩起袍服,正殿门下又缓缓移出一个华丽妆服的身影,将殿前情景尽收眼底,并不靠近,只淡淡一笑:“太子殿下既为陛下忧切,如此亲自发落一个贱奴,倒是有些失态了,若陛下醒来知晓,怕也是要责怪的。”
皇太子却不能再无视这人,怔然忖度半日,终是拱手作礼,道:“周娘娘,父皇还没有醒来么?”顿了顿,又问:“那丁仁成现在何处?请娘娘唤他来见我。”
周贵妃仍复一笑,道:“陛下近来体弱,却还不丢不开朝事,昨夜又熬了一夜,才睡了一二时辰。至于丁内官么,自小侍奉陛下,御前离不得他,殿下若有什么吩咐——”
她将眼睛瞥向地上的贱奴,“这王弘俦也是跟随我多年,虽比丁仁成年轻些,倒也很会办事,殿下就使唤他便是。”
皇太子脸色起伏,掩在袖下的手渐渐攥紧,“不必了。”
周贵妃适时地点了点头,摆出欣慰神色,“那就请殿下早些回东宫安歇,待陛下好些,我必叫王弘俦去请殿下。”见太子就要转身,却又将目光对准了旁观一切的谢探微,道:
“谢司阶,你就代我送殿下回去吧。太子是储君,关乎国本,可东宫戍卫却着实松懈,叫殿下就这样胡乱出来,今后东宫护卫之事就交由金吾,务必守护殿下周全。”
谢探微静静听完,只是笃声应诺,便走到太子身侧,拱手道:“臣奉命,护送殿下回宫。”
皇太子尚不足他胸口高,此刻目光冷硬,忽一扬手,向他颊上挥去一掌,“这一下,是替我阿姊打的。谢探微,你配不上她!”
……
待见皇太子二人去远,王弘俦才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走到贵妃身侧,说道:“娘娘为何要用金吾去看守东宫?这不是给他们可乘之机?虽是章圣直暂领金吾,可他并无掌兵的经验,金吾的心一时还收不回来,不若换了监门卫,咱们的人来?”
贵妃睨他一眼,道:“自正月来,先是我儿授官,晏令白下狱,如今赵家又被免了官,你是嫌还不够惹眼么?事情总是要一件一件做的,况且——”
王弘俦愣愣点头:“请娘娘明示。”
贵妃不知因何,回看了殿内一眼,嘴角渗出冷笑:“况且,金吾若敢此时生事,正是授我以柄,那太子将来有什么闪失,也都是金吾之过,就如同,这紫宸殿的圣驾一般。”
王弘俦忽一恍然,目色发亮,低头拜道:“娘娘英明。”
……
年少的太子用尽了手上的力,那一掌打得谢探微目眩耳鸣,直到返回紫宸殿,半边脸上仍是麻木灼痛。这样的痛,又一直延续到当夜,伴他踏入了安定观。
李柔远虽深居,却自有捕风捉影的渠道,早听闻白日的缘故,见他颊上果然指印红肿,唤人端来伤药,欲亲自为他疗治。
“没想到,太子看着文弱,下手却是不轻。”玉色的药膏盛装在青瓷圆盒中,浑如一体,被李柔远的手指轻轻搅动着,方看出分界来,“你不能还手,还不会躲么?”一笑,拔开指尖向他颊上伸去。
谢探微自进门起一语未发,直至这指尖触碰到自己脸颊之前,“这药膏沾染了道观的气味,臣——为公主的声名前途着想,是不敢用的。”
李柔远为他回避的举动才露愠色,“公主”二字便及时化解了,“我早就不是公主了,你说什么胡话?”
谢探微望见她眼角眉梢泄露的得意,淡淡一笑:“公主明白,我说的不是胡话。”深吸了口气,端正了身子,正声又道:
“陛下敕令公主出家入道,是断了公主一生的出路。可如今的局面,陛下日渐病笃,太子缺少靠傍,吴王取而代之,是指日可待——臣说得可对么?”
李柔远稍抬下颌,目光愈深,嘴唇紧抿,许久才逼出一问:“你都知道,还问什么?”
“我已为公主休妻了!”紧随她的质问,谢探微高声道,旋即却又怪异地压低了声腔,眼睛只看向她空悬许久的指尖,道:
“可现在我们时常私会,公主就满足了么?我谢家也是累世豪门,天下甲族,做不得这暗室点灯的勾当。所以,臣必要等吴王登临宝位,下诏赐公主还俗,再堂堂正正与公主结为夫妻。”
一席话说得李柔远心神驰荡,这原就是她从未改变的心思,虽遭连番挫折,也到底是近在咫尺了。望着这张被伤痕反衬得愈加英武的面孔,她与生俱来的傲慢便一时都散碎了。
“你既有此诚意,我自然会尽快与母亲商议。”她用帕子揩去指尖的药膏,命人端了下去,“只是,你那前妻……”
谢探微目光一抬,道:“怎么了?”
李柔远抬眉一笑,试探般牵起他膝上一片袍角,方道:“她的怨气可不小,成日说什么‘左纳言,右纳史,朝承恩,暮赐死’,就连出门也随口去说,如今连小孩子都当个歌谣传唱起来。她分明是指我父皇薄待功臣,忘恩负义,想引起朝野议论,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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