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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愣住:“这……”
“莫非白师兄身怀妙手回春之术,仍要藏锋不露?”
“绝无此事!当时我赶到现场,祝时晏确实伤重难持,但仍留有一息,至于原因……”他垂下眼,像是不愿面对接下来的话,“是因为有一缕真元守住了他的心脉,那气息我十分熟悉,是我师叔所留。”
“你愿意相信应惜时实际是奸人爪牙,罪大恶极,却不愿相信他心中犹有善念?”
“……”
祝时晏又趁势追问道:“你想要说服自己,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好让自己完完全全恨他怨他,而不愿面对自己对他的思念和追慕?”
“你……”
白术蓦然看向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少年,可他偏偏生了一张和祝时晏一模一样的脸,叫他一时没有立场反驳。
“若无应惜时留着的那一缕真元,祝时晏断不能活到今天。如此一来,你又当对着谁去忏悔?难道自刎于剑下,亲自去向祝时晏道歉吗?”
祝时晏正襟危坐,说得白术两眼直愣,心绪起伏。
“你又何必用旁人的罪孽困住自己?”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开解他。
转投剑宗,同门欺他嘲他,他从来只觉自己与应惜时同罪,仿佛自己苟活世间,就是为了替最敬慕亲近的师叔赎清罪业。
他受对方多年教养庇护,理当如此。
但剑比针要沉重太多太多,在他感到快要撑持不住时,终于有人来对他醍醐灌顶,告诉他本不必强迫自己承担这一切。
“不必压抑自己。”祝时晏声音软下来,温柔地握住他按在剑上的手,“世人唾骂与你的追思毫不相干,他于你有授业之恩,唾骂是他应得,追思也是他该受。人之一生,是非善恶纷杂,不能凭一事盖棺定论。”
白术听他一番话,满脸沾湿。
祝时晏见了头痛,掏出一条新手帕:“这一个个的……”
傍晚云骄醒来,送白术离开的时候,后者握住云骄的手,恳切道:“云道长,你收了个好弟子。”
云骄摸不着北。
白术道:“时晏师弟心境,高出我几重天去。”
说罢,便御剑而去,背影看去轻快洒脱,与来时大不相同。
祝刻霜没同白术一起走。
他顽固地拦在祝时晏门前,问他:“你下午把我支开,和白术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问他师尊的眼伤可有医法。”时辰又到,祝时晏正筹备阵法,再试那堆谶书。
祝刻霜自己似乎从未关心过云骄的眼伤,不过他不在乎旁人去探听。
“祝时晏!”他忽然冲祝时晏喊道。
他觉得自己猝不及防喊这一声,对方若真是祝时晏伪装,下意识就会应他。
不过祝时晏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他不甘心地瞪着祝时晏,心想夜里等这家伙睡迷糊了再试。
祝时晏遵照云骄所说,作法销毁谶书,试了几回,都没成功。那饱蘸的朱砂墨竟在书上留不下一丝痕迹。
这次又失败了。
他心想,这回应该怨祝刻霜在旁边扰乱他。
祝刻霜道:“你在弄什么?让我试试。”
祝时晏便把东西丢给祝刻霜,让他去试。
谁想祝刻霜使用此法,竟然毫无障碍,顺顺利利便销毁了一整本谶书。
这回轮到祝时晏傻眼。
祝时晏还指着学到云骄那一手覆水能收的本领呢!竟然被说不适合修行此道。
祝刻霜见他面露不悦,摊开手无辜道:“事实如此。人各有天赋,我看你天赋在习剑,考虑一下?”
他现在就想用剑把祝刻霜抽出去。
“你也不要太灰心。你应该听过,祝时晏修为造诣之深,乃是仙道五百六十四年第一个飞升的道门弟子。不过天下人却不知,他却是一个毫无道缘的人。”
祝刻霜追着祝时晏出门,滔滔不绝。
“你别不信,剑宗山门下有一柄参天巨剑,那剑是石头做的。诶!不过有传说,身无灵力之人,可以在上面照见自己的模样。人为万物之灵,多少带点灵气,所以那剑从来没人能照出倒影。”
“你不会是想说,祝时晏在上面能照出影子吧?”
“对对,正是如此!普天之下,只有祝时晏被那石剑认定为没有丝毫灵力的人!”
说到这里,祝刻霜一拍大腿,豁然开朗。
要想知道祝时晏是不是祝时晏,把这家伙带到巨剑前一照,是人是鬼,岂不原形毕露?
他手比脑子快,当下便把祝时晏拦腰扛起,架剑浮空,准备千里奔赴剑宗而去。
刚飞过院头,就被一股力劲击落。
云骄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之上,劈手将祝时晏接入怀中。
“祝刻霜,你连我弟子都要抢?”
话语间含着隐怒。
祝时晏觉得这一幕如此熟悉。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站在廊下以旁观的角度,而是成为了双方抢夺的对象,被云骄揽在怀里。
“你要带他去哪?”
祝刻霜对云骄咬牙切齿,哪肯坦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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