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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石无医,药石无医啊!”
京城,督主府。
榻上的人紧闭着眼,他像一片单薄的树叶,被压在厚重的被子下,几乎毫无起伏。
随着把脉的太医话音落下,围了一圈的人皆在瞬间白了脸。
“怎么可能!”
眼中蓄满了泪,小皇帝不敢置信地拉着太医的手:“赵太医,赵太医你再摸摸!督公昨日还好好的,赵太医,一定不会的!”
老太医惶恐地看着拉着他的小皇帝:“陛下,许是臣医术不精……您不若换个太医?”
擦去滚落的泪水,小皇帝紧绷着脸:“张德芳,将太医院的太医都传来!”
他不信督公会这样抛下他!
“这……”
这是第三十一个太医。
他小心地看了眼围了一圈的国公与陛下,又小心地看向榻上的时督主,最后小心翼翼地挤出几个字:“病入肺腑,药石……”
“朕不听!”
压着无措与恐惧,眼眶通红的小皇帝哽咽道:“朕不管!你们就是医术不精!朕要更好的医师!督公一定会没事的!”
“陛下……”
在太医们求救的目光下,张德芳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既然留他们也无用,还是先将人都遣回去吧……别让督主醒了看这么多人,心烦。”
小皇帝一边擦着眼泪一遍点头:“……好。”
但在众太医离去前,小皇帝还是低低问了一句:“督公会醒的,对吧。”
这……
众太医面面相觑片刻,终是轻轻点头。
“会醒的,陛下。”
应该吧。
……
日落西山。
时鹤书是在傍晚痛醒的。
身体仿若吞了一万根针似得,痛的时鹤书几乎无法呼吸。
黑色蒙住了视线,嗡鸣依旧未从耳边散去。血液不断翻涌而上,他如本能般想要去拿帕子,却直接自榻上滚落到地上。烟灰色的眸涣散,黑血带着不明的柔软碎块,自他的口中不断涌出。
“九千岁!”
自阴影中奔袭而来的景云狼狈,他近乎惊恐地冲上前,但时鹤书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跪坐在地上,垂着首,落地的长发沾染了尘土,苍白的五指紧紧揪着心口处的衣裳,却压不住喷涌而出的血液。
好痛。
血液早已在地上汇聚成了血泊,五脏六腑都在齐齐的宣告自己的罢工,时鹤书恍惚间觉得自己已经要死了。
他好痛啊,他好冷啊。
鲜血不断的自时鹤书的口中涌出,打湿了他的衣裳。
他是不是要死了。
黑暗总是令人不安的,何况是充满血腥的黑暗。
眼睫不住的颤抖着,随着大口大口的黑血涌出,时鹤书的生机似乎也悄然散去。
他似乎真的要死了。
时鹤书看不到地上越来越大的血泊,但那源源不断自口中呕出的血早已令他天旋地转。血液带走了他的温度。明明还未正式入冬,时鹤书却觉得如坠冰窟。
好冷。
刚下战场的人只来得及卸下重甲,带着满身的冰雪、血腥与硝烟气,景云义无反顾地跪进了血泊。
“九千岁……”
他颤抖地将时鹤书揽入了怀中。
暖。
好暖。
时鹤书其实已经分不清来人了,他如本能般追寻着暖意,向景云的怀中靠去。
瘦削的青年过分娇小,此时倚在男人的肩上,就像一只受伤的猫儿。他将脸靠在景云的颈窝,如本能般轻蹭了蹭。
“九千岁……没事了……不怕了……”
自千里之外的雪原战场而来的人本该是冷的,但源源不断的热流从景云的怀中涌入时鹤书的身体,它们竭尽全力的修补那具残破的躯壳。
“真的没事了……属下来了……属下不会让您死的……”
耳边的嗡鸣渐渐散去,虽依旧听不清身前人的话语,但那带着惶恐与不安的轻声细语却让时鹤书如本能般抓住了景云身上的衣袍。
“咳……”
只是掀起沉重的眼皮,他依旧只能看到大片黑色。
大片的,无边的,孤寂的黑色。
“……”
随着源源不断的暖流,翻涌而上的鲜血不知何时止住。身体已没有那么痛的时鹤书抬起疲软的手臂,轻轻抚上景云的脸。
“……景、云?”
五指临摹着景云的五官,低哑的声音不再清亮,景云近乎惊喜地看向怀中人,却发觉那双眸子依旧是涣散的。
“……是我。”景云的声音干涩而颤抖:“九千岁。”
殷红的唇像是鲜红的浆果,时鹤书努力牵了牵唇角:“多谢你……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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