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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忘了其实?也好。
男人阖眸,脸上的神情令人看不透。
室内静了半晌,“也好……”似叹息。
忘了他最不堪的模样,他会给?她留下关?于他新的、从容的新记忆。
……
纪大夫内敛,醋坛子翻倒但仍旧不动神色。
心里的不安经他的口,从来变得清清淡淡。
沈盈息见他白天憋着不说,晚上抱她的时候双臂却铁钳一样搂着她。
到底是个木讷葫芦,讨乖卖好的事情做得润物无声,不过?处处贴合她心意,便也没有改变的余地。
沈盈息照常到明穆的房里听故事。
前几日,她听到这同仁在明穆的废院子里住下了,不由微微颔首。
思到这位小道友虽然初入道途很是稚嫩,但到底没纵横肆意,自?矜甚高,凭借自?己两分灵力就自?持做起朱门高户里什么仙什么神来。
“她虽与我同住,但我与她相伴时日甚短。”明穆坐在椅中,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深色椅扶上,衬得手背有几分苍白。
沈盈息的视线掠过?明穆略显苍白的手背,看向他的脸:“你知?道这位……仙人,每日出去?做的事?”
听到她唤着仙人,明穆不禁莞尔,道:“她并不吝啬与我讲这些?。”
刚入世的仙人,对一切都好奇的少女。
白日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大内,将?所有密不能宣的秘密尽收囊中,事了拂衣去?。
晚上再回到行宫的小院子里,给?活成孤鬼的少年分享外间所有的热闹和多彩。
明穆记忆中的少女,永远是鲜亮、洁净、芬芳的。
最初,只要有她出现的画面,都成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直至一日,听闻是天灾淹了一个城,皇上派遣太子前去?抚民安政,谁知?太子竟罹难于时疫之?中。
天子震痛之?中,收到钦天监抵上的折子,道此次灾祸因?由东南灾星生辉。
行宫便在大内东南方向,于是继不详之?后,明穆又被迫顶上了灾星之?名。
污名倒也罢了,钦天监又说,灾星入命,若要彻底祓除灾祸,得除根。
根在六皇子的一双红眸。
沈盈息白日里甚少在的,而奉诏除祸的行刑太监白日里到的。
那行刑的刑具是特制,呈勺状,勺边锋锐如刃,勺口留出匕首一样的尖儿,沿着坚硬的眼?眶,轻轻一转,红白之?物?便被完整地舀了出来。
虽然看不见,但明穆疑似听见着细腻而晃动的水声。
那是他的眼?睛。
虽然给?他带来灾难,但那也是,他的眼?睛。
行刑太监带着他的一双眼?睛回宫复命了,走?前用?尖细含笑的嗓音对他说:“恭喜六皇子,圣上怜悯您,再过?两日,就能下旨召您回宫了。”
他不想回去?。
回宫后,谁来照看他的两棵树尸。
不过?剜眼?真是疼极了。
看不见之?后,所有的感觉似乎都集中在了眼?睛上,血和着其他混沌的东西?淌过?脸颊,有些?流到嘴边,又滑进脖子里。
像一条凉滑的蛇。
这条蛇钻入身子里,凉得他打颤了一会儿。
血干后,被血流过?的皮肤被牵得很紧,他以为自?己会死,浑身都抖颤起来。
对死亡没有恐惧,但是想到少女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这样一副可怖恶心的面貌,他身子抖得不行。
便爬起来,到院子里生火。
那是他做瞎子的第一天,竟然适应良好。
拆木板生柴火,他都做得有条不紊。
火柴燃烧时发出的“哔剥”声很响,火焰一阵高一阵低。
明穆木木地用?木棍捅着火堆,感受着面上的灼痛,忽地想到,他怎么还没有死。
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明白剜眼?不会死人。
天色不知?多晚了,少年莫名对着火堆说了声:“好吧。”
喑哑的嗓音像从地府里旋着阴风升出地面的,阴沉而低矮地掠过?满地枯草。
满院寂静,只听见他这一声,好吧。
少女回来的时候,明穆背对着院门,他面前一堆火焰燃得正高。
她走?过?去?,未见到他的脸便先笑道:“明穆,我正好给?你带了烤鸡……”
她的声音在看清他那张脸后,兀然熄灭。
“明穆——”
少年仰着两只黑漆漆的眼?洞,循着声音的方向,对她很冷静地点一点头:“不必怕。想听么?这也是个好故事。”
故事不必听。
少女很惊愕他的惨况,而后问道:“你自?己用?火棍戳……?”
空洞的眼?周旁还残留着木炭的浊污。
将?燃着火焰的木棍送进眼?眶,皮肉烧灼起的那刹那,明穆想,如果能看得见就好了,看得见的话,他就能把自?己眼?眶熨得平整些?、更好看些?。
少女对丑陋向来包容视之?,她很快接受了他惊悚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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