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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跗骨之蛆一样紧紧伴随着他,那些血脉相连的亲人盘踞在他的伤口最痛处,几乎要将他身上的血吸干。
他固然有前世的经历做后盾,可以在这辈子开创一番事业,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就被沉重的原生家庭硬生生压弯了脊背,捂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再也没有破土的可能。
陈忌羞愧得无地自容,慌张解释道:“哥,是我说错了话,你……你别和我计较,我这次过来就是顺路看看你,然后给你捎点东西,没别的意思。”
他语罢手足无措解下身上的背包,从里面抱出一个透明的塑料油桶,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鸡蛋:“这个是从家里给你带的土鸡蛋,可有营养了,爸说你念书辛苦,平常累了就吃两个,还有、还有一些豆角和青菜,但是路上太远了,捂坏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掏,鼓鼓囊囊的背包很快瘪了下去,桌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塑料袋,邻桌的人纷纷投以注视,暗自讨论这个奇怪的乡下小子。
陈恕面无表情注视着这一切,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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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狩心游戏》 10、悔(第2/3页)
冷不丁出声问道:“你们来几天了?”
陈忌诧异抬头:“哥?”
陈恕踢了踢脚边的袋子,里面全是他爸的换洗衣物:“我问你们来几天了?”
陈忌见瞒不过去,只好低下头呐呐道:“来了一个星期了,爸还在icu躺着,医生说要用什么进口支架,又说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听明白,那个病房一天就得花一万多,家里带的钱都花光了,我没办法才来找你的……”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陈忌实在慌得乱了手脚,这才一路找到哥哥的学校来,他说着说着忍不住哭出了声:“哥,爸会不会死啊?”
手术费那么贵,把他们兄妹几个卖了都凑不齐。
陈恕反问:“是个人就会死,他又没什么特殊的,为什么不会死?”
他没有丝毫惊讶难过的情绪,反而神色漠然,仿佛病房里躺着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毕竟上辈子都经历过一次了,再难过也有限度。
陈忌莫名觉得眼前的哥哥有些陌生,一时怔然失言,无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包,小声道:“哥……”
陈恕没理他,拉开椅子起身:“走吧,我先给你找个旅馆。”
陈忌连忙开口阻拦:“不用,哥,这几天我都是在医院走廊睡的,别浪费钱了。”
陈恕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我耐心不多,再问你最后一遍,住旅馆还是睡走廊?”
陈忌当然想睡走廊,但听陈恕语气沉沉,不像说好话的样子,迟疑一瞬,还是改了口:“我……我住旅馆。”
陈恕淡淡收回视线:“走吧,我在医院附近给你找家近点的旅馆。”
他带着陈忌走出麦当劳,在路边拦了辆车去医院,附近刚好有许多小旅馆,只是价格比别的地方贵了一点,陈恕暂时订了五天的房,幸亏这家医院在当地规模不是很大,地理位置在三环外,不然钱包根本吃不消。
陈忌眼睁睁看着陈恕数了一小沓红票子交给前台服务员,心疼得都在滴血,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磕磕绊绊问道:“哥,爸就在对面医院,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他?”
“我不是医生,看了又能怎么样。”
陈恕拒绝了,他从记事开始和父亲的关系就不怎么亲厚,一年到头也说不了两句话,记忆中对方就是一个苍老抠搜的农家汉子,在自己小时候嫌累不想干活的时候会用皮带狠抽一顿,但也会偶尔攒两个难得的鸡蛋给自己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有些人的家庭是一件新棉袄,穿上去温暖舒适,有些人的家庭却是一件湿棉袄,穿上去冷,脱下来还是冷,偏偏又舍不得丢掉。
陈恕无数次希望自己的父亲酗酒、烂赌,变成一个恶人,这样他就可以有十足的理由斩断和原生家庭的关系,再也不用为了对方的天价医药费愁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可惜他的父亲只是得了心脏病而已。
对方是一个不怎么富裕的、抠搜的父亲,但不是一个坏的父亲,像童年时一顿又一顿的皮带抽打,像那一个大号油桶里辛辛苦苦攒了几个月的鸡蛋,又疼,又让人放不下,这才是最可怕的。
陈恕办完入住手续,把身份证还给陈忌,看见弟弟低着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心头莫名软了一瞬,连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这几天你先住着,有什么事到门口小超市给我打电话。”
他原本想给陈忌买部手机的,但今天办卡也来不及了,只能数出一千块钱递过去:“拿着买点吃的。”
陈忌见状活像被烫了手,惊慌蹦出老远:“哥,你挣钱也不容易,今天已经花了很多了,别给我了,我身上还有钱呢,够使!”
陈恕把钱叠好强塞进他的上衣口袋,又找服务员借了纸笔把号码抄录一份一起塞进去:“让你拿着就拿着,别让人偷了,我学校还有课,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语罢朝着门口走去,不知想起什么,又顿住了脚步,头也不回的道:“医药费的事我想办法,你照顾好爸。”
陈恕说完不顾陈忌欲言又止的神情,直接推门离开了旅馆。对面就是一家医院,交通格外拥堵,他实在拦不到车,只能走到地铁站再坐车回去,但不知想起什么,又临时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来,掏出手机翻找着通讯录,停在其中一串号码上。
虽然没有备注,但这串数字却被陈恕记得滚瓜烂熟,有钱人就是好,连电话号码都那么简短好记。
陈恕眼眸微暗,不知是不是觉得到了该收网的时候,指尖轻点,拨通了电话。
对方或许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响了不到三声电话就立刻被接通,话筒那头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细听带着几分稳坐钓鱼台的从容闲适:“有事?”
陈恕笑了笑:“庄总,方便出来见一面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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