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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季长明抿了抿唇:“可是,武器与粮食,以及战马……”
“大宁已不缺铜与铁了。”
时鹤书看向季长明:“武器已不是问题,粮食也将不是问题,圈养在围猎场与军营的战马亦是充足。本督以为,大宁于一年后组织反攻并不困难。”
“季尚书觉得呢。”
大脑疯狂地思索着,季长明的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他略有些迟疑:“督公,北俾与西戎当下仅仅是侵扰边境。若要打退他们,长明以为戎边军队便已足够了。他们并未有什么太过越界的行为,组织进行大规模反攻,是否有些太大张旗鼓了……恐会引人攻讦督公小题大做。”
“是吗。”
烟灰色的眸中倒映着纠结的人,时鹤书轻声道:“可边境的百姓不会认为那是大张旗鼓,亦不会认为那是小题大做。”
暖棕色的眸子轻轻颤动着,季长明猛地抬起头,看向时鹤书。
时鹤书的神情依旧淡然,他好似九天之上的神女,悲天悯人。
“北俾自大宁建国始,便是大宁最大的外忧。而自英宗皇帝北狩后,历代帝王都放弃彻底剿灭北俾,但本督以为,北俾并非不可战胜。”
前世焚烧京城的大火中时鹤书的眼底跳跃,不散的血腥气萦绕在他的鼻尖,堆满尸体的墙角与会客厅的墙壁重合,他似是又看到了那些尸体,似是又回到了大宁灭亡之际。
心脏好似在被一只大手挤压,酸涩而又饱涨。
但他依旧维持着理智,冷静分析着大宁当下的国力是否足够那宏大的反击计划:“季尚书,你知道么。当下光是顺天府的储粮仓,就有近五十万石的粮食,到了明岁只会更多。”
“怎么会这么多!”
季长明没忍住,惊呼出声。
时鹤书轻声道:“红薯,亩产千斤。”
纵使红薯不比粟米,只能储存一年,这样大的产量也足够了。
何况,景云给他的新种子里,也有可以亩产千斤的粟米。
落在膝上的手缓缓蜷起,喉结滚动着,汗水打湿了里衣。季长明顺着时鹤书的话,不自觉联想下去——
顺天府不是大宁储粮的地区,却也能有五十万石。那粮食便不必他忧心。而铁矿与铜矿的开发,就代表武器也是充足的。
既然如此,那只要士兵能够上场杀敌……
呼吸不自觉粗重起来,那双明亮的棕眸注视着面前过分瑰丽,似神又似鬼的青年。
——‘可边境的百姓,不会认为那是大张旗鼓,亦不会认为那是小题大做。’
时鹤书的话回荡在耳边,羞愧后知后觉的吞没了季长明。
“督公,长明以为……”
季长明攥着拳,咬着牙,控制着自己因情绪而略微颤抖的声带:“可以!”
大宁是不缺人的。
接连几代帝王都没有发起过大型战争,纵使大部分士兵也因此而从未直面过战场与血腥,近乎休养生息百年的大宁也是不缺人的。
不缺粮,不缺铜铁,不缺马,也不缺人。
在这样堪称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脱离明哲保身思维的季长明并不认为发起战争是一个糟糕的选择。
更何况,打的还是他们大宁的百年死敌。
若是真的能就此战胜北俾,将他们尽数覆灭或打的一蹶不振,平的可是祖宗之恨。
注视着紧绷身体的季长明,时鹤书轻轻颔首:“既如此,季尚书便开始准备吧。”
他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苍白而无血色的指尖。
“本督也会开始准备的。”
……
大宁,早朝。
早已与小皇帝通过气的时鹤书慢条斯理,在早朝上宣布了将于建元六年反攻北俾的计划。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万万不可啊!”
“掌印难道是将百姓的性命当做儿戏吗?!”
“北俾兵强马壮,仅仅是一年光阴——如何够啊!”
“多年来大宁与北俾相安无事,督公难道是要打破这平衡吗!”
朝臣们你一句我一句,俨然是视北俾为洪水猛兽。
时鹤书也不打断他们,就静静听着,听着他们的恐惧,听着他们的唾骂,听着他们高高在上又不屑一顾的态度。
“诸君。”
终于,随着他们越说越难听,听不下去的季长明与江秋悯等时鹤书派官员将要物理战群儒时,时鹤书缓声开口了。
“诸君,是认为北俾不可战胜吗?”
此话一出,吵吵嚷嚷的群臣瞬间闭嘴了。
纵使他们心中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可——他们怎么能应声呢?
冷然的视线扫过看天看地不看他的群臣,时鹤书轻笑一声:“平衡?什么叫北俾与大宁的平衡,年年四季被侵扰边境的平衡吗?”
群臣:“……”
“若诸君觉得这是平衡,本督也不是不能让你们到达边境,亲身去体验边境百姓日日夜夜所感受的平衡。”
朝堂上鸦雀无声,而时鹤书似是不满意这样的沉寂,开始点起了名:“李通政使,本督如何将百姓的性命当儿戏了?还是你认为,只要进攻北俾,大宁就必败无疑?”
李通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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