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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抛了一个硬币,硬币让他再活着试试。
然后他就用给方佩儿攒下治病的钱买了全套摄影设备,他看网上说摄影系非常花钱,根本不是普通人家学得起的。
他家显然离“普通人家”还有些距离,他是一点后路也没给自己留,反正他当时的想法是钱花光了去死就好了。
有了这种想法后他整个人的状态奇迹般地好转,身体里的那个黑洞忽然被遮天蔽日的藤蔓卷住,他从一种“什么也不想干”的状态中迅速抽身,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什么都敢干,大不了去死”。
然后他在入学第三天遇见了玉求瑕。
在追玉求瑕的那两年里,他逐渐发现,那些缠住黑洞的藤蔓并非是什么救赎,而是带着有毒的刺,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刺越扎越深,剧毒深入骨髓。
——得不到玉求瑕的爱,他就去死,这没什么,反正他本来就不想活了。
这样的念头充斥着他当时的精神世界,非常真实具体。
好在后来他得到了。
相濡以沫的时间很长,玉求瑕跟他想象的一样好,这株毒刺终于渐渐在他的身体里销声匿迹……
而现在,他再次感觉到了它。
它带来的,不只有疼痛,还有自由。
感谢戏剧世界,看来不管玉求瑕怎么想,他们都有很大概率死在对方面前,运气好的话,还能死一块。
他在黑暗中忽然低低笑出声来。
没事,总会见面的,死亡会把他们带到一起的。
第65章 幕间09
因为梅斯菲尔德的关系, 方思弄自然地回想起了那次西藏之行。
然后就想起了那个老僧。
只是一面之缘,按理说他应该记不清太具体的了才对,但不知道是不是在“樱桃园世界”中进入过一段幻境的缘故, 对那个画面,他可以说是历历在目——
老僧很老很老,枯瘦干瘪, 脊背几乎九十度弯曲,可扶住他的那只手, 却很有力量,看他的眼神很和蔼,也依然有力量, 里面有种很庞大的东西。
然后忽然开口,向他说了一句话。
可能是藏语, 他听不懂。
但他现在忽然想要听懂了。
他感到有一丝奇怪,如果“樱桃园世界”中的幻境都是“放不下的旧日美好”, 那为什么会有这个画面?
虽然在西藏那几个月是挺美好的, 但是有美好到在那个场景下出现在他的幻梦中吗?
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在喝醉的那天晚上, 他朦朦胧胧的似乎又梦到了老僧那双镶嵌在层层叠叠眼皮下的眼睛。
为什么?
他百思不解,同时有一种预感浮现——那句话, 很重要。
好在,因为有在樱桃园世界的“重点回忆”过, 他现在每个音节都记得清楚。
他开头用翻译软件搜索,但不知道是有口音还是怎样,没有搜到,他便去找了以前合作过的藏族朋友,没想到朋友也不懂,说那是古梵语, 并不是藏语,不过愿意帮他去向当地的高僧请教。
三天后,朋友才来回话,说方老师,你的这句话是从哪里找来的?全西藏都没有几个人会讲了。
这几天方思弄自己也查阅了许多跟梵语相关的资料,朋友说了几句他也大概理解了,梵语其实是古代印度社会高等种姓阶级的特殊语言,很长一段时间都靠口授传承,到很后期才不得已记录为文字,之后才逐渐官方化。
而方思弄给出来的这句话,却是一句古早的、甚至可能早于书写体之前的话语。
朋友一开始本来就近找了个寺庙的僧侣请教,小僧侣表示自己修为太浅,解不出来,就去找了自己的师父,结果师父竟然也解不出来,又去找了师父的师父,一层层往上递,竟然直接递到了布宫。
“‘烈日当空,小心足下。’”朋友带着一种很虔诚的口吻说,“是布宫的大喇嘛所解。”
烈日当空,小心足下?
方思弄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高原的烈日下,微微目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道……”朋友道,“大喇嘛只递出这句话来,就有了顿悟,据说开始闭关了。”
大喇嘛有了顿悟,方思弄却摸不着头脑,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牛的人来解这个惑,对这句话真意的探寻也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一周后,方思弄和蒲天白乘坐飞机出发前往了那座南方的城市,展成宵的家乡。
虽然是从同一个城市出发,但他没有联系玉求瑕,到了约定的时间地点,他们所有人直接在公墓门口碰头。
元观君、井石屏和姚望先到,没想到余春民竟然也来了,方思弄有点奇怪,但也不会蠢到去问人家为什么要来。
一行人等在公墓门口,姚望和余春民手里抱着颜色各异的菊花,方思弄和蒲天白走过去,井石屏给他们递烟,两人接过来,都没抽。
紧接着花田笑也到了,大明星挺忙的,还在跟这里相距不远的一个南方城市赶通告,但因为在戏剧世界里多灾多难,受了展成宵不少帮助,百忙之中还是赶过来了,穿着一身黑,瞧着还有几分像样子,不再跟一只轻浮的花蝴蝶似的了。
又等了十多分钟,玉求瑕和楚深南也陆续到位,人员到齐,众人一起沿着公墓正面的大台阶往上走。
玉求瑕到的时候,蒲天白下意识去看了方思弄,却发现方思弄正在跟姚望说要不要帮她拿花。
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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