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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呢, 他刘三郎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大宁,北边镇,军营账内。
一袭普通士兵制服的高大男人撩起门帘, 进入这明显不符合他阶级的营帐。
“士兵的士气如何?”
沙盘旁,一袭劲装, 高挑瘦削的青年慢悠悠地插下一只军旗。
玉白的指间擦过鲜红的军旗,黑色的皮革束袖更衬得他肤若凝脂,黑蓝交加的劲装并不起眼,但穿在他身上却格外引人注目。额发微微垂落,身后的长马尾随着他的动作轻晃,无端有了几分俏皮与灵动。
“他们都感慨陛下仁德,目前的士气不错。”
边境的春日冰雪未融,带着一身寒意的景云大步走到沙盘旁,看着青年落旗。
“九千岁。”
过分精雕玉琢的青年应了一声,但语气听起来就像一只懒怠的猫儿。他垂眼注视着布着山川河流的沙盘,慢悠悠道:“冯将军有说什么吗。”
听到这话,景云的脸色变了变。
“呃……”景云抬手蹭了蹭鼻尖:“冯将军说,这样浪费下去米粮早晚不够吃。”
这不算怎么恶话,至少在时鹤书的意料之外。
没想到冯千尊如此客气的时鹤书扬了扬眉,沉吟片刻道:“叫冯将军不必担心,本督心中有数。”
收到回话的冯千尊重重哼了一声。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眉目凌厉的将军压下腰间佩刀,冷声道:“他能有什么数,一个宫里出来从来没管过家的。”
景云假笑:“九千岁自有九千岁的谋算,冯将军不必忧心。”
“我忧心?我忧什么心了!我那是怕他们饿死!”
冯将军说完默了半晌,又补充道:“罢了,谅他小胳膊小腿也就脑子好使,本将勉为其难许你们快饿死的时候来驻北军吃喝。”
景云笑的更假了,却还是顺着时鹤书的意思抬手行礼:“多谢冯将军。”
“谢我做什么。”冯千尊摆了摆手:“回去谢你家厂公吧,本将军只是报你家厂公的恩。”
恩?
并不清楚此事的景云抬眸看向那位已年过半百,饱经风霜却气势不减的老将,终是在回去后稍作美化,复述给了时鹤书。
“报恩?”
时鹤书似也有些意外。
翻兵书的手顿住,垂下的鸦羽掀起,时鹤书抬眼看向景云。
“本督于他有……恩?”
并未将元年的乞粮之事放在心上的时鹤书有些困惑,但他也并未困惑多久,便将此事抛到了一旁。
“罢了,既然冯将军说有恩,你也不必反驳些什么。”
那双含着水光的明眸垂下,不含情的桃花眸再度落到了书页上。苍白的指尖拂过泛黄的书页,时鹤书语气淡淡:“听着便是了。”
“是。”
随着景云退出营帐,时鹤书也放下手中的兵书。
身为这群将士在边境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者,在此之前对军事近乎全无涉猎的时鹤书第一次拿起了兵书。
由于前朝遗风,大宁的文官武将分的很清,并不像古时有着出将入相的传统。
更何况时鹤书还是个病秧子。
从小到大的病秧子。
竹青好歹还箭术超群,可脆弱的身体让时鹤书从未接受过骑射训练,他连拉弓都比较困难。
罢了。
反正他来边境的目的也不是上战场。
揉了揉额角,时鹤书再度拿起兵书,继续翻阅。
时鹤书自认不是什么武学天才,但看懂兵书,融会贯通对他而言还是没问题的。
甚至过分灵活的大脑,让他在脑中排兵布阵也不成问题。
不过时鹤书并没有什么在战场上指点江山的想法。
他说过,他的目的不是上战场。
更不是以一个门外汉的身份,来战场上充当所谓的军师。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做,何况,就算他硬要指点江山,那些暴脾气还瞧不上他的将军也不会允许的。
时鹤书对此很有自知之明,于是他完全将看兵书当做了消遣,也不指望融入那群将军的世界。
……
“哼!陛下当真是昏了头了!”
大宁,北边镇,将军帐。
几位将军凑在一起,本在商讨着对北俾的进攻事宜,不知怎的却跑到了那莫名其妙来军营的大奸宦时鹤书身上。
李望将军怒拍桌案:“让一个太监来指点江山,怕不是要成下一个忠显公!”
忠显公这个略显讥讽的称呼自李望口中说出,那些将军也不自觉想起那位令英宗皇帝大败的奸宦。
一时,营帐内没有任何声音。
“也不能这样说,叔父。”
李宿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寂:“时督公与那位……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什么天壤之别?”李望一个眼刀甩过来:“他比忠显公还要奸佞,是难得一见纵横朝野的小人的那种天壤之别?”
李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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