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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怀文是个万事周全却又遇事果决之人。
权衡过后,决意留在虎踞。
与梁满山接了田大人抛出的橄榄枝,摇身一变成了虎踞城官衙的户房书吏,也叫户书。
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对自己这一伙人登记造册。
闫怀文上手极快,将田大人特意派来带一带他二人的工房书吏惊的一愣一愣。
工房书吏也叫工书,虎踞治下一应建筑维修、修桥铺路都是工房负责,田大人上任这三年来,大兴土木,北戎头所到六所广筑高墙,不说固若金汤,但确实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是以,徭役征召极为顺利。
城墙高耸,也使得北戎西戎来虎踞城边防转悠的次数渐少,百姓得以安居,粮税收入稳步提升。
粮仓有物,才是田大人敢于喊出比其他诸城更为优渥条件的底气。
也不知是虎踞一城如此,还是关州真的人材凋零。
整个官衙,只五六个书吏,各个身兼数职。
在闫怀文和梁满山之前,这户房事物是虎踞城大老爷田大人亲自操刀。
两人一至,户房一下成了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中书吏最多的一房。
郑工书见二人行事极有章法,便安心回去复命,走前不忘盛情邀请二人,入夜至城中瑞丰酒楼小聚。
梁满山见郑工书步履匆匆的背影,啧啧称奇。
“这位郑工书也是个妙人,竟约我二人入夜赴宴……”
闫怀文知他误会了,笑着摇头:“非是满山想的那般,关州冬日时长,天冷地实,再去了春种秋收的时节……现下正是破土动工的好时候。”
梁满山眼睛一亮,“若如此说,我们岂不是躲过了一次服役?”
闫怀文微微一笑。
梁满山借着揉手腕的功夫,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怀文兄,这名册……就这么交上去?”
排着队登记的乡亲们,老老实实的交待自己的情况,刚刚郑工房在旁,梁满山没找到机会下手,只得如实登录。
闫怀文看他一眼,轻声道:“写草一些,上交田大人过目前,再认真抄录一份即可。”
梁满山心下大定。
越琢磨越觉得怀文兄睿智。
字写的潦草,不但能更快完成登记的工作,还给另行造册誊抄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闫怀文心道:这算什么,以前他手下的官员糊弄他的法子多了,花样百出。
……
闫怀文和梁满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笔墨纸册直接带走。
书吏干着公家的活,实际上却没有俸禄,办公用品的纸张笔墨都要自备,上官体恤,会给一些补贴,上官不给,他们也有法子自己贴补自己。
对两人来说,回到队伍处,不过是将工作地点从城门口换到了草棚里。
就着闫家的酱菜,吃了一个馒头,再来上一碗已经放凉的米汤。
梁满山继续奋笔疾书,那一笔草书,已然草出了一个新高度,怕是除了他自己,无人知他写了什么。
闫怀文被弟弟拉扯到一边。
他的一双儿女,弟妹,小侄女,还有天佑,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闫怀文叹气道:“你们急什么,那地在那又跑不了。”
“大伯,我们特别想去看看,特别想。”闫玉使出撒娇大法。
“晚些,郑工房邀了我与满山赴宴,届时,几位书吏都会来,我会找里书借看一下虎踞城的地籍图,先确定一下,天佑所说之地,是否归属虎踞。”闫怀文耐心说与家人听。
“里书是啥?”闫玉问道。
“绘制地籍图和赋税册的书吏。”
“爹,你看明白了吗?那是虎踞的地吗?”闫玉急声问道。
给闫老二问懵了。
“是……吧……”闫老二不确定了。
见闺女的小眼神渐渐不对,忙道:“我是抄近路走的,遇到一条河过不去,沿着河又走了一阵,看到一座桥,桥下两边都有石碑,一个写虎踞,一个写谷丰。”
闫怀文道:“那应是虎踞与谷丰两城交界之地。”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桥这边不就是咱虎踞的地嘛。”
“还是想去亲眼看看。”闫玉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巴巴的喊了声:“大伯!”
闫怀文暗叹一声,真拿这丫头没法子。
“今日太晚了,明天再去。”
见大伯吐口,闫玉乘胜追击:“不晚不晚,大伯,白日去被人看到咱家牛车不在不好,就今夜去吧,去吧。”
闫怀文被磨的无法,只好道:“等我赴宴回来,同去。”
闫玉笑得露齿,讨好道:“大伯,你去赴宴是不是要换件衣服?我帮你找。”
闫怀文享受着小侄女的忙前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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