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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了。”
对于朱衡的话,魏广德摇摇头表示自己记不清了。
“此事确实有,不过不是预测,而是判断当前的情况。
乡间确实有类似的话,比如伏水重一钱,旱到八月半,其实就是说称水。
根据水的重量,判断是否有旱情发生。
就说这黄河之水,一壶水若是越重,说明河水中的含沙量越多,就代表着雨水越多。
而若是水轻,则说明含沙量越少,也就代表着天气比较干旱,可能有旱情发生。
以前河道衙门也会观察伏水和秋水的变化,不过现在已经不怎么做了。
毕竟治理灾情,并不在河道衙门的职责范围内,有地方官府负责。”
朱衡的话很浅显,但是魏广德还是猜出其中官窍,应该是以前河道因此上奏,惹了地方官员不满,所以后来就不做这个“坏人”了。
古代,有些官员为了一己之私,是真的会谎报灾情。
魏广德有点明白了,按照朱衡所说,他也能大概理解这种称水的所谓科学道理。
首先,黄河水单位体积的水重,可以反映水中沙子的比重,水重了,说明黄河水含沙量大,反之,轻了,说明含沙量变小。
其次,含沙量的大小受流速和流量的影响,流量大则流速快,流速快则河水对流经区域侵蚀力强,泥沙被搬运的多。
再次,流量的大小受制于降雨量,降雨量大则河流被补给得多,从而流量增大,反之降雨少,则河流流量小。
最后,可以反推出,因为代表月份的水重逐月变轻,说明含沙量变小,进而说明降雨量变小,说明有可能出现了旱情,反之则是降水量多,所以带走的泥沙也多,水自然就重了。
“这么说,称水,特别是伏水和秋水的重量,应该是可以大致估算出黄河流域粮食产量是增还是减?”
魏广德迟疑着又问道。
这次,朱衡是思考了片刻才答道:“不一定准,但确实有道理。”
“那知会河道一声,以后定期取水称重,上报内阁。”
旁边的张居正应该不知道此事,现在听到魏广德和江治的对话,知道还有这个办法预测粮食收成,自然来了兴趣,马上就要河道衙门恢复这个工作。
魏广德其实是想问问,是否可以以此推测明年的天气,可是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能够通过称水的办法,知道当年夏粮和秋收的大致结果就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在古代,粮食产量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大明王朝每年的赋税,粮食依旧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实物税是在太多了。
当然,也不能说这样不好。
在张居正改革中一个很重要的变化就是把一些实物税变成白银,确实让朝廷表面上的财政收入大增,但是相应的,白银多了,朝廷手里可以调拨的粮食也就变少了。
有得必有失,或许这也是万历皇帝后来推翻张居正改革的一个因素。
对此,魏广德自然也是有不同看法的。
实际上,私底下两个人多次为此争执。
张居正设想的改革虽然并非完全废除实物税,只是把大部分税赋改为征收白银,但仍有部分地区继续征收实物税,如苏杭等地的田赋仍征实物以供皇室食用。
这种改革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农民的运输负担,但也导致了白银集中于商人手中,增加了商人盘剥农民的空间。
也是因此,魏广德就直言不讳的提出,但是江西和南直隶如此行事还好,可若是大明全天下都如此,会是什么结果?
老百姓为了缴纳赋税,只能把收获的粮食卖掉给商人换成铜钱,再换成白银,最后才能给朝廷交税。
在收获季节,老百姓集体卖粮食,粮食价格会低成什么样。
魏广德可清楚记得小时后看的那篇买粮食的课文,本以为丰收了可以卖出更多的钱改善家里的生活,但是把粮食运到城里才知道,粮价已经暴跌了。
可以说,这样的改革,务农的百姓不仅在灾荒年生活难以为济,就算是丰收年,怕也是很难获得足够的钱粮。
魏广德当时的话,倒是给张居正提了个醒,这几天他也在思考一条鞭法需要进行的调整。
最起码,魏广德要求双轨制,对于“赋”,农民可以选择用实物缴税,也可以用白银。
只不过“役”,才是一律换成银钱缴纳。
而这时候,江治那边也准备好了,在张居正一声令下后,十余名官员拿着不同大小的金瓶开始往黄河河道里注水。
这些金瓶壶口都是可以调节大小的,以适应不同的水量。
随着黄水倒入河道,很快就顺着河道向下游代表徐淮的地方流去。
称好的水不断在河道中汇聚,也渐渐充满了河道。
“这里是洪泽湖吗?”
看到其中一洼清水,魏广德指着问道。
实在是黄河河道上大湖不比长江,貌似也就这么一个湖泊了。
其实,本来洪泽湖也是不存在的,纯粹就是因为高家堰的存在才人为制造出来的。
“是,那边青石已经堵上,冲刷河道时会拿开。”
朱衡也在一边给魏广德、张居正等人讲解。
江治这边,不断指挥这工部差役向河道注水,水中的泥沙肉眼可见在河道里淤积。
对于中下游,自然才是观察的重点,但是此时入眼的就是河道底部一层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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