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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八福人物画一一翻转过来,四舅妈就去休息了,屋里只剩下周至一人。
将轻音乐放起来,将音量调低到若隐若现,周至开始对画绢进行调整,使之重新完整。
前几天周至已经配好了几种深浅颜色的仿宋绢,现在派上了用场,将之一一洇湿,与之同画作的底色进行对比,选出最接近的来。
大致调整好画绢,周至将一张宣纸压了上去,刷上浆糊水,然后将之再次翻转过来,重新用水洇润后,这一次开始在背面认真拼合细节部分。
这一次是最后的拼合,必须做到天衣无缝,拼好后在绢面裂隙、虫洞、朽烂的部分,要用仿宋绢一一粘填上,而且经纬要对合,以期达到“织补天工”完全看不过修复痕迹才行。
这也是个非常细致的活,干完以后再在画面背部贴上一层命纸,再次翻转过来粘贴到布墙上,去掉表面最初的托纸,一张画绢的修补工作就算完成了。
直到上墙的时候,周至才发现四表舅不知道在自己身边站了多久了:“四表舅起来了?”
“起来好一阵了,我进来的时候你正在修正柏树边的那道裂缝。”四表舅微笑道:“不觉就看到了现在,肘子现在不光是手熟,胆子也大啊。”
“主要是已经修过不少名画,不再如最早那般害怕了。”周至笑道:“第一次修荆浩《蜀山图》的时候,那好一个心惊胆战,明明心里在不断告诉自己这里没什么的,很好修的,可是手里的镊子就是下不到画上去。”
“哈哈哈哈……”四表舅乐了:“叫你小子那时候逞强,还不要我在旁边盯着,我还以为你当真不怕呢!”
将王戎像刷上布墙,周至对自己这次的修复水平也感到非常满意:“以前修绢本也没这么顺手,这是修复六手卷后才找到的手感。”
“你可以的,拿赵令穰的《鹅群图》,赵孟頫的《洗马图》,韩干的《马性图》练手,就连前辈都没几个能有你这样的福气。”
“我也没有辜负这样的机会吧?”周至看着墙上湿漉漉的王戎像,在那里叉着腰得意:“现在绢本纸本我都不怕了。”
“少得意。”四表舅其实对周至的进境也是既欣慰又佩服的,不过嘴上还是说道:“等修明娟的时候才真考验水平。”
接下来的几天修复就快了,修得最快的是四表舅,对三篇书法题跋幅面较小,时代也较晚,修起来轻车熟路。
等到周至将八幅画绢修好,四表舅已经将题跋的墨都给补齐了。
厉昭庆的题款,蔡襄、陈师道、徐沁的跋文,如今都焕然一新,完全达到了装裱的标准。
虽然还在修复阶段,周至已经忍不住将数码照片传送到首都,让王老爷子和启老爷子先过瘾了。
一幅图片,要充分保留细节,经过压缩以后大小也有6M,大约能够满足图像在A3幅面大小的相纸上的清晰程度。
拨号MODEN的上行速率理论上最高可以达到33.7K,但那是理论值,实际上在夹川这样的地方,只能达到可怕的2K。
也就是说,传送一张图片,需要五十分钟,传完八幅人物和一款三跋四篇文字,一个通宵就过去了。
这还是周至研发了自动拨号和断点续传两款小软件,可以实现不间断传输的基础上才能够实现的。
好在通过卫星传送就要快得多,速度是现在拨号传输的三十二倍,生产效率在信息科技上的体现,通过信号传输速率就能够最明显地体现出来。
首都的反应是震惊的,这幅画作的发现,还平息了一个巨大的争议,那就是金陵南齐四墓砖画原作者的问题。
在之前的学界,对于砖画作者到底是谁其实是有部分争议的,除了陆说外,还存在顾说与张说,就是认为其作者还有可能是顾恺之和张僧繇。
尤其是顾恺之,陆探微与他可谓是一脉相承,两者画风本来就非常接近,在传世品不足的情况下,基本可以认为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现在好了,在诸多证据连环相扣的情况下,周至手里这卷《竹林七贤与荣启期图》已经可以确定为厉昭庆临陆探微的真迹。
得到这个论点以前,还有一处疑惑需要厘清,因为其上的厉昭庆题款为“陆探微竹林诸贤图,奉义郎翰林待诏图画院祗候厉昭庆上”,那么根据语意来判断,既可以理解为是陆探微的原图,厉昭庆发现以后送入北宋宫中,也可以理解为厉昭庆奉命临摹,这是临摹完成后上呈的摹本。
现在藏于岛国的《五星二十八宿图》就有类似的争议,不过周至根据绢帛产出年代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根据画绢的分析研究来看,这就是个宋代摹本。
不过首都的人急也没用,其余三幅图同样的重要。
顾恺之的《列女传仁智图下卷》,有极大的可能与上卷是原出于同一幅,就类似《千里江山图》的上下两卷那样,它的发现能够极大程度地补足对原图的研究,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曹不兴的《如意轮菩萨像》后面除了附加有米芾的跋文之外,还是曹不兴唯一的一幅传世品,你又能说不重要?
而关于张僧繇的作品,世界各地闹得沸沸扬扬的有很多,但是除了大阪的梁令瓒临摹的《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卷》为传世真品外,其余如收藏与美国的《鱼篮观音图》,台北故宫的《雪山红树图》,《紫茄图》,哪怕上面有赵孟頫、王阳明的题跋,但经过认真分析,都是托名之作
周至手上这幅《汉武射蛟图》也面临着这样的情况,非常难以鉴定,因为缺乏足够佐证,周至只能证明其为宋代摹本,但是是谁临摹的,是否百分之百的就是《画史》里那幅有名的张僧繇《汉武射蛟图》,都还待定。
不过这幅《汉武射蛟图》和后世所有的《汉武射蛟图》都存在一个巨大的差别,那就是汉武帝头上戴的不是后世此类画作喜欢的十二冕旒,而是一顶通天冠。
这也是目前周至所知的唯一一幅戴通天冠的《汉武射蛟图》,就凭这一点,也让画作的真实性大增。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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