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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得不到回音,裴谨忍痛撑地起身。
他站在威武侯裴玮的正前方,一眼不眨地望着面前的男子。
“过去我未曾做过一件不敬兄长之事,不过是在挨打时还了手,父亲便冷眼旁观,想叫我知道痛后变得恭顺……孝悌之道,我行了,可这并不是父亲想看到的那种,咳咳……”
裴谨喉咙间泛起一阵痒意,他咽回冒出的咳嗽,一字一句的说道,“以悌守序,父亲在这一点上怎得这般天真?”
说罢,裴谨仍旧恭恭敬敬地的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裴玮一言不发的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裴谨后背新旧交叠的伤痕上,望着他渐行渐远,直至衣袍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立了多久,裴玮转身想将藤条送回祠堂,才刚踏上台阶,膝盖便是钻心的疼了起来,他一个踉跄,身形微晃,片刻后,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父……”裴谏看到裴谨离去,扭曲的恨意瞬间挤走了那一丝惧怕。
可他才说了一个字,便被袁氏捂住了嘴巴,只能用眼神询问。
袁氏轻轻摇了摇头,夫妻多年,她不说能完全了解枕边之人的想法,但也能猜到一二。
也因着这一二,她才敢对这个庶子打压的这般明显,想要养废裴谨,不叫他超过自己的儿子。
可今日那一层遮羞布被扯了去,袁氏看的出来,她这个独断专行、心有谋算的夫君,后悔了。
……
另一边,裴谨出了威武侯府,忍着路人异样的视线,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他拢着袖子,神态自若的朝着王靖风的“破庐”走去。
早朝闹了那么一场,王靖风过足了看热闹的瘾,他观察细微,察觉到永庆帝的异常,此刻正盘膝坐在露天的茅屋里,拄着下巴思索着。
听到院墙的的声音,他侧头看去,看到侧靠在墙上的人时,一面起身迎了过去,一面嘟囔着:“怎得不走门……”
“门”字才刚出口,看到裴谨后背的样子,忍不住惊呼一声,“怎得打的这般重?”
他将人扶进屋里,翻箱倒柜的去拿药,嘴里不住地念叨。
“你那老子怎么回事,成日里除了打儿子没别的事做了?后院那么多的妾室,他一人陪上一天,都能一个月不重样了……转身,有些痛。”
离近了看那伤痕,王靖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挑拣出伤口中的衣料布屑,待全部清理干净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药敷上去。
裴谨全程一声不吭,视线投向桌案上铺开的画纸,上面画的正是桃源村——办着暖房宴的小院、忙碌的作坊以及花了一半的七夕比赛。
他定定地望着那站在桌后的少女,看出她面上的局促,不禁笑出声来。
王靖风听到陡然出现的声音,还以为裴谨被打坏了脑子,差点奔出去请大夫。
顺着裴谨的目光望去,看到画上的赵卿诺时,他默了一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行之,我在桃源村留了些日子,仍未弄明白你为何倾心那位赵姑娘……论容貌,她大气明媚,但不算最美;论善心,世家贵女里亦有不少人有。”
“原因?”裴谨一怔,半晌后语气悠悠,“开始时,大约是见过了她护人的模样,便格外向往吧……阿诺若在,说不定今日挨打的会是我那‘天真’的父亲。”
说到此处,想起赵卿诺甫一见面就用茶盏砸了宁远伯的事,他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
那时他看似不屑,实则艳羡不已。
后面的张宜、方娘子就连那与她不太对付的姜蓉,她都护着。
再到爆竹作坊冒死救人,斩杀薛元义……桩桩件件,叫旁人看来都会说她一句多管闲事,善心太多。
可只有那曾经身陷困境或正在困境之中的人,才能明白这样的人究竟有多难得,是如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而他们这些渐渐围聚在她身边的人,正是被这份心性所动容、吸引。
王靖风听得没头没脑,摇了摇头,只当他“美色冲头”,“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伤成这样,若要离京,恐怕要修养上几日才行……”他说话的声音渐渐压低,借着低头收拾药瓶的功夫,轻声说道,“今日早朝,今上话说一半突然就停了,别人不知道注意到没有……
他后面说话是,声音又慢又顿,好似舌头不灵活一般。”
裴谨笑容倏地一收,侧头对上王靖风的眼睛,后者肯定地点点头。
他垂眸暗忖:这种事情,必然瞒不了太久,若到时太子监国或是提前登基,只怕有人会铤而走险……
“对了,你家赵姑娘离京了,好像出去走镖了。”王靖风说道,同时找出一件干净的外衣递给裴谨,让他换上。
裴谨接衣服的手一顿,接着脸色大变:“她去邓州了?”
“不太清楚呀。”王靖风说道。
裴谨细细回想,突然想起一件被他忽略的事:姜蕴在杏云书院跟随大儒蔡百经读书。
蔡百经那人性子死板固执,所做文章皆是以文醒世的内容。
那可是个会做出死谏之事的人。
再加上一个赵卿诺……
“邓州的事恐怕会闹得天下皆知。”裴谨语气沉重。
王靖风洗手研墨,准备继续自己未完成的画作:“这不是很好,闹大了,那些人才能被彻查处理,你……”<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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