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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日头升起, 一名又一名官员被拖出殿,刑罚也逐渐加重。
从最初的杖责三十,演变杖责一百。莫说文臣,便是军营里将士杖责一百,也要去了命。
六部尚书齐声求情,然而十二玉阶之上,承元帝双目血红,俨然杀红了眼。
“不过杖责一百就受不住,太子撞柱而亡又该多痛,他心中冤屈何处说。”
承元帝腾的起身,十二冕旒如水激青石,叮当作响,他粗暴的拨开冕旒,瞪视众人:“他已经死了,你们还不依不饶,罗列罪名,叫他死后不得安生,叫他遗臭万年。”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其心可诛!”
百官大骇,齐齐跪地:“圣上,臣惶恐。”
“你们惶恐什么,朕看你们威风得很!”承元帝竟然踩着玉阶而下,他抓起太常寺卿的领子,“满口礼仪规矩,太子就是被你们逼死的。”
太常寺卿五十有五,何曾被这般蛮横对待,骇的面皮发紧,冷汗直冒:“圣上”
承元帝眸光明灭,拽着太常寺卿官领子的手越收越紧,手背青筋暴起。
千钧一发间,一只细白修长的手搭在承元帝小臂上,“父皇,太子哥哥故去。儿臣听人说,人刚离世时魂魄不稳,不若请城东万福寺的高僧为他诵经祈福。”
承元帝眸光动了动,十六皇子把着承元帝的手,温声道:“父皇如此凶悍,又身具龙气,太子哥哥见了你,哪敢来呢。”
承元帝意动,终于收了手,十六皇子搀扶他一步一步离去,金銮殿在长久的死寂后,一人跌坐在地,眼眶湿润。
………………逃过一劫了。
不论平日对十六皇子观感如何,此刻都是由衷感激。
百官陆续而出,鸿胪寺卿搀扶太常寺卿,离的远了,太常寺卿才轻声道:“人不可貌相,十六皇子瞧着文弱,却是胆大的。”
今日没有十六皇子解难,他的性命怕是不好说了。
鸿胪寺卿叹道:“当日北狄隆部来人,也是十六皇子揽了辛苦事,靠不靠得住,哪能凭一张脸定断呢。
短暂的沉默后,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苦涩,太常寺卿闷声道:“只盼这遭,早些过罢。”
私心里说,纵使当日籍田坛的小太监受人指使,故意激怒太子,但动手打死人的是太子。
只这一条,太子就不冤枉。
奈何天子看重太子,如今人死灯灭,天子怕是要迁怒。
而太子逼宫罪证确凿,不容更改,御史台那边要敲定太子罪名,提议废储,这还有得闹啊…………
早春的风微凉,拂云遮日,天色又暗了两分,太常寺卿和鸿胪寺卿心事重重当值。
那厢,十六皇子扶承元帝回内殿,着僧超度一事迅速敲定,十六皇子当即出宫,前往万福寺。
他前脚一走,承元帝沉声道:“洪德忠,墨磨。"
洪德忠:“是。”
两道封王圣旨同时下达,四皇子封王,封地覆州。
八皇子封王,封地州。
即日赴任。
圣旨降下,满宫皆惊。
齐妃当即昏死了过去。
四皇子府,厅内一片狼藉,十七皇子目光阴鸷,“邓王,好个邓王。”
历朝历代的邓王都不得好死,天底下那么多封号不选,偏选个邓王。
太子自己找死,父皇就想其他儿子给太子偿命。
哪有这样的道理。
十七皇子愤懑不平,恨声道:“四哥,不若我们”
“十七弟!”四皇子厉声喝止,眼神肃杀,“今日封王,我喜不自禁,感怀天恩。”
他眼神太利,像一把刀抵在十七皇子喉间,十七皇子到嘴边的叛逆之语终究是咽了回去。
七皇子喉咙滚了滚,握住四皇子的手,哑声道:“咱们一母同胞,骨肉至亲。”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一定相救四哥。
四皇子明了他的话,煎熬的内心得到些许抚慰。只是他看向十七皇子,又叹道:“十七聪明却也冲动,往后我不在京中,要你多费心了。”
七皇子眼中闪过一抹痛色:“自家兄弟,何谈费心。”
十七皇子牙关紧咬,那双危险又漂亮的眼睛滚下一滴热泪,如芙蓉花露,花厅静的落针可闻。
覆州在北,入秋就冷了,冬日雪有三尺深,泼水成冰。从来都是流放犯人所用,如今却做一王封地。
当日六皇子封王,匆匆出京,他们笑六皇子是丧家犬。对比今日,他们未必好多少。
齐妃醒转之后,去内政殿外哭求,连承元帝的面都没见着,反而撞上皇后,双方言语冲突,齐妃不敬国母,罚跪凤仪宫,誊抄佛经。
这只是传出的消息,事实上,皇后掌掴齐妃,众目睽睽之下差点掐死齐妃,被承元帝一力压下。
次日,四皇子八皇子离京,天上下了小雨,水雾漫漫,骤生萧瑟。
八皇子封地炎州,也是偏僻之地,听闻盛夏能生生热死人,与四皇子的极寒之地相比,也算不得好。
而四皇子与八皇子离京后,朝堂上为着废黜太子一事还在争执,十六皇子带十五皇子离开朝堂,兄弟俩一起操办‘僧人为太子诵经超度&039;&039;之事。
前朝波涛汹涌,后宫也是狂风骤雨。
一国之母竟做出鞭笞宫妃之事,梅妃直接破了相,后宫上下,无不震惊,个个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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