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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落,直到胸口的剧痛逼得他不得不停下来, 他才放慢脚步。黑云散去,山月重现, 他一步步朝卞家山庄走去。拂晓之际,他望见了小月山上绵延的灯火。卞高举着火把站在山脚,沈紫蝶拉着他急切地说着什么,卞三秋点着人马,君稚满脸焦急地朝远处张望,忽然,他瞳孔一缩,欣喜若狂地大喊道:“老秦!”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都向他奔来。无数只手接住了他,无数张脸焦急而关切地望着他,无数句担忧的话涌到了他面前,秦镇邪望着他们,边哭边笑地喊道:“卞道长还活着。没事了,都没事了。”
他从没听过自己用这样上扬的语调说话,他觉得自己的声音一定是很大的,可实际上,他声音沙哑,根本听不清。周围像有一千张嘴在说话,秦镇邪竟一点都不觉得吵,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都活下来了。
所有人都活下来了,谁也不会死去。
卞逆慈醒来时,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她怎么会看见自己闺房的床顶呢?这帐子她有二十年不见了,可一看到,却还是马上就能认出来。难道阴曹地府还会体贴死人吗?卞逆慈动了一下,双腿立即传来了锥心的疼痛。她不禁发出了一声呻吟。
她还活着。
是谁把她带回来的?卞逆慈尚来不及思考,耳边便炸开一声喜悦的欢呼:“师傅,师傅醒了!”
是守真?
接着,一大群人呼啦啦涌了过来。卞中流、卞高、沈紫蝶、卞三秋、瞿依依,她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人,卞家所有的人。沈紫蝶一把搂住她,喜极而泣,瞿依依依靠在卞三秋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卞三秋眼眶也红了,卞高站在床边望着她,卞中流也看着她。他们都看着她,像要把她的脸刻在心里似的。
她茫然地感受着沈紫蝶的怀抱,她已经二十年不曾感受到这样温暖的拥抱了。突然,她急声道:“那红煞鬼——”
“她死了!”卞三秋大声道,“师傅,你放心吧,老秦用九天阙符杀了那女鬼!”
“可她是红煞——”
卞高道:“就算是红煞鬼,挨了那九天阙符也要去半条命。你放心,短时间内,她不会再来了。”
“再来,就再打。”卞中流沉声道,“她将我孙女害成这样,我非要找出她的老坟不可。”
“那秦镇邪呢?他也去野道沟了!”
“老秦受了些伤,但没有性命之忧,行动也自如。等会我就喊他来看你。”
卞逆慈这才长松一口气。她仍有些恍惚,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竟有些不适应。
卞高道:“秦少侠于我们有大恩,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这时,瞿依依上前感激道:“姑姐,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
“你就是瞿依依?”卞逆慈一愣,随即道,“没事,我是修道之人,这是我该做的。”
瞿依依摇摇头,忍泪道:“姑姐,要不是你的纸人找到了我,被那红煞鬼抓走的就是我了。你是替我受苦的,这份恩情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
“啊”卞逆慈有些局促,僵硬道,“没事的。”
不知为何,看到周围人关切的表情她不仅不觉得开心,反而感到一阵阵不适。没一会,秦镇邪来了。看到他那急匆匆的样子,卞逆慈不禁有些惊讶。
“卞道长,您终于醒了。”秦镇邪高兴道,“太好了。”
卞逆慈一愣,也笑了:“是的,太好了。”
她忙跟秦镇邪聊起了天,可卞中流一直盯着她,卞逆慈浑身不适,索性托言休息请所有人出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卞家人天天光临这间小屋。若是别的人也罢了,卞中流已经七十高龄,却还天天来这看她,可两人相对时,却往往无言。看着老人费尽心机寻找话题的模样,卞逆慈苦笑道:“您没有必要这样。我救少夫人不是为了你们,但凡有良心的人看到一个弱女子遇到这种事都会出手相助,你们不用把我当大恩人似的供着。”
卞中流呆了,干巴巴地说:“顺慈,祖父只是想关心你。”
“你?关心我?”卞逆慈失笑,摇头道,“祖父,别勉强了,你并不喜欢我。”
“你怎么会这样想?”
“您不是觉得我没有继承您的天赋,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与三秋那样的天才相比吗。”
老人颤声道:“我从未那样说过。”
卞逆慈已不会为这样的谎言生气或失望了。她直视着卞中流,平静地质问道:“您当初不是让母亲再生一个孩子吗?”
“什么”卞高惊觉,“你你听到了?”
“是。”卞逆慈点头,声音还是有些发冷,“我听到你说我没有天赋,还说我终究是要嫁人的,让我母亲再生一个孩子。”
卞中流沉默了,好一会,他苦涩地说:“是,我是那样跟你母亲说过,但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卞逆慈本不想生气的,可听到这,还是憋不住心中的火,她冷笑一声,“我真想不到您是这样想的。”
“我那时以为,这样做你能快乐些。”
卞逆慈皱眉道:“什么?”
“我害怕学符会毁了你。”卞中流目光复杂地望着她,沉重地说,“每次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顺慈,你知道祖父为什么三十六岁后不再画符吗?因为那一年我终于认识到,我不是天才,而只是个中人,我穷尽一生能到达的高度不过是那些惊才艳艳之人的脚底。当我看到你因为练习画符而晕倒时,我害怕你将步我的后尘。我不后悔自己在三十六岁时终结了符修之路,后半生都在病痛中度过,可你,你那时还那么年轻,我不希望你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卞逆慈震惊道:“您在说什么?您怎么可能是中人之资?”
卞中流摇头道:“我是。我曾以为自己没有极限,但我错了。大道浩渺,穹庐何及。那时候,我看得出你不喜欢画符,也没有天赋,你学得很累,很勉强,我想那或许是因为家里没有其他孩子,你必须承担起传承家业的担子,所以我觉得若是再有一个孩子,你或许便不必那样累,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何时说过不喜欢学符?”卞逆慈激动道,“你怎么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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