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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自中看了他一眼,告诉他也无妨:“你知道你师公想开海吧,当年你们发现新大陆的事情,你师公告诉圣上了。帝王最想做什么。开疆扩土!你们那消息是多震撼啊,简直像白捡一样。”
林开云想想如今是正德四十二年,皇帝如今也要六十多了。大权在握也比不过人到暮年。皇帝和首辅都想开海,那还不简单吗?
“师傅,既然圣上也想开海,那不管怎么说朝廷总会同意,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
任自中叹了口气:“说的简单,开海会触及多少人的利益,你师公在一条鞭法上就得罪了不少人,开海一事不比此少,本来进展很顺利,可是与倭寇一战,虽然我们胜了,但确实惨胜。南洋还有那些西洋人,新大陆要穿过南洋,一次两次可以没事,时间长了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同倭寇、西洋作战吗?还有北方,肯定会乘人之危南下的。”
林开云听了这话,沉默下来,那澳大利亚可不像美洲,直接找到航线去了就行,南洋!!
“师傅,那如今是要准备改革了?”
任自中微笑着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倒是看得明白。之前圣上一心改革,推出新政,你师公就是那执刀人,我从未告诉你,你师公和圣上可算是好友吧,我未入朝时便在家里见过他,可是圣心难测。执刀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终究老了。”
他转身开口:“之前开海一事本是板上钉钉,如今也不过同守旧派打平。你的算学书如今算是开海的一个点,若是能普及开来,接受的人多了。你不是还有其他书吗?到时候在一一印刷出来,给开海做铺垫,毕竟是西洋人带来的。而且你那书不错,算学可是很实用的,必定能培养出更多的实用之才。”
林开云点头表示认同,“弟子明白了。只是,那些守旧派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这是必然的。”任自中语气坚定,“但我们不能因为困难而退缩。你为我弟子,肯定会群起攻之,之前找不到你,他们也没有筏子对上我。如今你到了广州可要做好准备了。只要你坚持自己的理念,不断努力,我相信你肯定会有一番成就的。”
林开云深吸一口气,这成就二字是不是有点不对啊:“弟子谨遵师傅教诲。敢问师傅,接下来弟子应当如何做?”
任自中思索片刻,“你现在最主要的是专心备考。下科务必全力以赴。至于其他事宜,敌不动你不动。放心吧,有师傅呢。”
“多谢师傅。”林开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弟子定不负师傅期望。”
“行了,子远,你还得抽空整理一下你的算学书籍,当初收到的只有前两册,我看过非常不错,那些数字确实很好认,就是方向不太习惯,我们一般从左开始写文章,你那从右开始。后面的书册你可要准备好为后续的出版做好准备。”任自中补充道,“毕竟,我们要做到有备无患。”
林开云点头应是,表示自己会抓紧时间整理。
师徒二人又聊了一些关于朝政和文章的话题,林开云深感自己肩头的担子更重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开云除了认真学习,便是埋头整理算学书籍。
。。。。。。
天气一日日热了起来,这几个月的生活,给林开云水深火热之感,以前那些都是小意思,如今他不止要写文章,不时还要拌做小肆跟着任自中一起出出差,给他当当幕僚之类的,结束之后写总结,写报告。
他还是个学生了,怎么就成了社畜了!他还真是个加班没有加班费的资本家!!
在林开云都忘记关于算学书引发的争议的时候,管家告诉他任自中有请。
一到书房便看到任自中递过来的书信,上面写了最近弹劾的内容。主要有三项,一是汉字乃是祖宗之法,自古有之,杨子远为何写书改动?二是杨子远为任自中弟子,可有其授意之举?三是所谓阿拉伯数字乃异族文字,由西洋传教士传入,可有崇洋媚外之意?
林开云仔细看了一遍,好家伙,他一个小小举人。不是,如今他只是挂了个秀才之名。也不对,对外的说法他可没有功名,如今他暴露在朝廷众多官员面前。相信他们肯定给他查了个底朝天,如今也不知找没找到同名同姓之人,还好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都做着伪装,瞧瞧他这黑色皮肤上满是痘印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
任自中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赶紧收回视线,实在辣眼睛:“你脸上那玩意怎么做的,不会毁容了吧?”
林开云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他这个师傅,他能这样吗?
任自中也不在意他的白眼:“子远,你作何想?”
林开云看着这书信……他觉得他一个小人物,何德何能啊!不是他骄傲,就这一遭弹劾,应该能青史留名吧,瞧瞧这下面写的弹劾的是谁————礼部尚书,下面跟风的还有几十位。好家伙,他这下是出名了。
林开云回道:“师傅,我觉得我此刻金光闪闪。”
林开云如今只是任自中的弟子,没有半点官职在身,居然能让礼部尚书提到了他的名字,还是两次。
“你少滑头,此事如今是闹大了,礼部尚书没有入阁,就是被你师公拦了,如今他从礼上攻击你。”任自中眉头皱起,“子远,虽从你开始,何尝不是在说我们任门满门呢。你想想怎么回击,你的书你最了解,到时候等我看了之后便上书。你须三思而后行。”
“师傅,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会仔细想想的,你安心便是。”
林开云拿着那书信回房后,仔细琢磨起来。想想朝堂上因为算学书引起的交锋,他作为一个棋子,如今该他上场了,这是第一次亮相必须得漂亮才行。
林开云想象得出那些老派的官员眼里的鄙视,若是当面,或许那些唾沫星子都要把他淹没了。其实这礼部说起来就是:掌管天下的礼仪、祭祀、朝贡等事宜。对这算学确实不感冒。 如今肯定有不少人等着看任首辅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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