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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哑奴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他,将他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牌位、眼眶红红的样子印在眼底。
“我现在不怕你了,你要是有本事,就回来杀了赵景崇……”
抱着冰冷的木牌,陆长郁仿佛忽然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眼睛止不住的发酸,泪水几乎要溢出眼眶,仿佛要把这些日子隐忍的泪水全都淌尽了。
“将他的牌位供起来,就放在…这间屋子里。”
嗓子里发出细细的颤音,如猫儿般细弱的泣诉声。连带着掉在手上的滚烫泪珠,烫到了哑奴的心底。
哑奴张了张嘴,几乎要忍不住上前抱住他,爱怜地将一串串泪珠吻去,告诉他,“我就在你的面前,我就是闻人征。”
我任你驱使,帮你报仇、为你而死。
可是他的嗓子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现在无法开口,也不能开口。只能死死咬紧牙关,攥紧拳头。
陆长郁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只是泪水一旦开始流淌,便压抑不住,非要淌尽心底的泪才肯罢休。他偏过头,咬着唇。
“还不快滚?”
眼前被薄薄的水雾蒙住了,他什么也看不清,耳朵、眼睛、所有的感官都麻木了。仿佛连魂魄也被抽走了一半,心里空洞洞的。
只是他脆弱的神经紧绷着,周围一安静,耳边就仿佛又听到了赵景崇的笑声、眼前也浮现出昨夜的幻想,不禁惶惶,觉得自己也要同赵景崇一般发疯、尔后被拖进炼狱中……
简直要将他逼疯了。
忽然感觉发麻的脸颊上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安抚着他脆弱的神经。
那股可怕的幻象才终于消失了。
他转过头,看见跪在床边的哑奴。哑奴生得很高,平日里站在床边都要陆长郁仰着头才能看到脸。
如今他半跪着,两人的目光几乎平视着。
哑奴仍觉得不够,微微弓着背,让陆长郁略微俯视着自己。
他宽阔、温凉的双手,像捧着世上最娇嫩的花儿一样,不含任何狎昵的心意,一双乌黑的眼眸,映着与陆长郁如出一辙的悲哀。
仿佛世上最虔诚、最卑微的信徒。
与他共感,体会他一切的心情,一点点微小的情绪都为他感知,恨不能为他生、为他死。
男人无法开口,只是那双托起他脸颊的宽阔温柔的手掌、那双眼眸深处汪洋一般浓重的哀痛和愧疚,让陆长郁觉得,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
所有无处寄托的、排山倒海般压得他喘不上气的情绪,顺着那双温暖的手掌流到男人身上,就像两抔池水,被污染的那一池水叫另一池稀释掉,彼此平衡。
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受苦,男人与自己感同身受,他们是世上最亲密的一体,他被在意、被守护。
看着他的眼神,陆长郁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莫名地,流泪的冲动忽然消失了。他像是大雨磅礴中被打湿一身漂亮羽毛的鸟儿,忽然找到了一处可以栖息的依靠。
一颗惊惶动荡的心,微微地落在他手掌中。
温暖的吻轻轻落在唇角时,陆长郁没有拒绝,主动环住他的脖颈,炽热的呼吸交缠,令陆长郁安心了许多。
“若你是闻人征该多好。”他低喃道,“这样我就能得偿所愿了。”
“哑奴,你帮我杀了他吧?”
哑奴的唇印在他的指尖,唇微微张开,作出口型。
任君驱使,再死不惜。
*
立后大典在即,又恰逢中秋佳节,整个礼部上下忙得焦头烂额,连赵景辉这个只担任了礼部侍郎这项虚职的光杆王爷,也忙了起来。
“劳烦王爷将吉服送到娘娘那里,若试穿后有不合适的,便记下来告知臣。”
赵景辉好容易得了个任务,兴冲冲就奔去了暖阁。
“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皇嫂了?”他调笑着,啪的一下打开美人扇,扇面微微上抬,掩饰住打量陆长郁的视线。
目光难掩惊艳。
赵景辉头一次见他穿着这样明艳,乌发略有些松散、唇红肿着,眉眼间尽是魅惑的情态。
抬眼望见他,便露出一抹笑容。
并不是兴高采烈的笑,也非是浅浅的含蓄的笑,眉宇间微微蹙起,眼睛一眨,眼里的水汽就要簌簌地掉下来一般。
眼里闪着碎玉般的光泽,却还要强逼着自己笑着。
仿佛一抔桃花枝头最松散的冰雪、一块遍布碎痕的白玉,不肖碰他,只多望几眼,就要清凌凌碎在手中。
赵景辉一时间怔在原地,险些将最爱惜的折扇掉在地上。
“我…我来送吉服……需要嫂子试穿。”
他平日里总是被人夸三寸不烂之舌,现在却觉得舌头直打结,连话都说不清了。
陆长郁微微颔首,示意知晓了,尔后就将那件大红的绣满金线的吉服从锦盒里拿出来,披在身上。
一个婢女要帮他系上繁复的衣带。
他一抬眼,看向赵景辉。
“劳烦王爷帮我穿。”
赵景辉脑子一蒙,全然忘了要避嫌,听着他的命令,僵硬地伸手放到他腰间。
心甘情愿地做起仆人的活计。
他长得太高,陆长郁又坐着轮椅,加之他实在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手指十分笨拙,系衣带时差点把自己的手指绕进去。
离得距离太近了,这样俯下身,就闻到陆长郁身上浅浅的暖香,钻进他鼻腔里,流便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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