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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挚三人走了许久。
没有人,连虫子也被热死了,院中一点声音也没有。
宝珠百无聊赖地在床上滚了两圈后,颤颤巍巍地从床上下来,四只爪子踩在地上试图走两步。
她实在是憋坏了,若是再不能走出房间去外头看看,宝珠觉得自己恐怕会成为第一只活活闷死的狐妖。
为了能溜达溜达,即便身上还隐隐作痛,宝珠也强撑着要下床走动。
从床上走到了房门口,宝珠龇牙咧嘴地用脑袋拱开了门,想要去院子里,围着中间那颗桂花树遛弯。
未曾想,甫一踏出房门,一股热浪来袭,迎面狠狠拍在了宝珠身上。
“哎唷。”宝珠仰面朝后,赶紧退回了门内。
她没曾想过,这样一间看上去不起眼的小院子,竟然在屋里布下了保温的法阵。
“这宅子以前住的是什么人啊?”既然外头那样热,宝珠便熄了要遛弯的心,蹒跚地回到了屋里,翻箱倒柜地这看看那看看打发时间。
当着李挚的面,她还是稍微有些拘谨,如今李挚不在,宝珠又能活动一二,那山野狐妖的秉性就暴露出来了。
她才不管自己是不是客人,好不好乱翻主人的房子。
一通乱翻,还真给她翻出了东西。
“这是什么?”宝珠从床边柜子旁,不起眼的墙壁缝隙中找到了一本尺寸极小的书。
她小心地用爪子抠了出来打开。
“妾有相思意,愿与嵇郎共白头……”
一本小书上被人用极小极秀丽的字写满了对嵇郎的爱意,还有与嵇郎缠绵后的感触。
宝珠面无表情地合上了小书,又给它塞回了墙缝中。
这凡人女子真是不挑食,什么样的郎也能爱的下去。
嵇郎,这不就是江北府异人寺那副总司嵇仁,李挚与宝珠说过的。
宝珠想起这人,脑中就浮现出一个脸皮耷拉、眼神混沌的老头,万万无法想象哪位窈窕女郎能叫他一声嵇郎。
狐狸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转头又想去另一间厢房翻了一翻。
只是刚刚迈出脚步,就听得远远地,有几人谈笑着朝着小院走来。
宝珠的耳朵扑棱了一下,听得中间就有李挚的声音。
他们脚程极快,不过一会儿便到了小院门口了。
宝珠暗叫一声不好,只来得及将翻乱的柜子恢复原状,赶在李挚推开门前的一瞬间,将自己甩上了床。
李挚推开小院门,回到房中,目之所及的每样家具都斜斜地摆放着,再往里屋看,一只狐狸正规规矩矩地卧在床上,似乎听到了他回来的声音,睡眼惺忪地看向他。
“今天回来的挺早的呀。”宝珠小姐说道。
李挚嗯了一声,眼神扫过宝珠的狐狸尾巴。
也不知怎的,这尾巴似乎变得邦邦硬,也不惬意摇摆了,紧紧地贴在宝珠身体旁。
李挚差点没笑出声,将手中的论天策放在桌上,走到床边柔声与宝珠道:“现在可好些了?能下床走动了吗?”
宝珠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道:“不成呢,哪儿都疼,还要再歇一段日子。”
李挚轻轻摸了摸狐狸头,笑道:“有我在,那便歇上一些日子。”
说罢,又伸手去给宝珠松了松筋骨。
“若是长久卧床,恐怕后头想站起来都没了力气,要时常给按一按才好。”李挚解释道。
他的手修长有力,按得宝珠哼哼唧唧地直犯迷糊,她自然是毫无意见。
待到狐狸的尾巴又惬意甩动起来,李挚方才停手。
他也没有避着宝珠,在桌旁坐下,便开始研读起论天策。
宝珠好奇地伸着头看去,只见破旧的书页上一个策字,以为李挚在看策论集,后知后觉地想起已经到了七月末,马上就是秋闱的日子了。
已经不足二十天了,李挚竟然还在江北府!
“快些温书了,这些日子竟然没瞧见你拿书出来看!”宝珠这时才急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仙渡府去呢?”
李挚有些惊讶地回过头,一脸自然道:“宝珠,我不考了。”
谁不考了……
李挚不考了?!
这句话对宝珠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脑中嗡嗡地,下意识地反问道:“这是什么话,不考了,是什么意思呢?”
宝珠一把从床上跳了下来,一瘸三拐地朝李挚走去。
李挚赶紧起身接住她,将她搂在怀中。
在李挚的怀里,宝珠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到一丝他在说笑的证据。
可这书生心深似海,宝珠看了许久,仍旧瞧不清。
她颤声道:“你为何……”
李挚紧紧抱着她,眼眸低垂,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怀中的宝珠开始挣扎,他才低声道:“江北府大旱,外头百姓民不聊生,活不下去了。”
宝珠不解地看着他,她心中想的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无法做纯粹的小人,也成不了真正的君子。”
李挚移开了视线,不再看着宝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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