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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捏着自己微薄的荷包，小心翼翼地问：“敢问大师，算卦多少银子？”

    李雨微转头打量来人，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穿着一身粗布短打，手上满是老茧，一看就是常年赶车的车夫。

    他的脸色有些发青，眼窝深陷，显然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

    从他脸上看出确有异事，随即温和笑笑，“随缘，多少都行。请坐下说话。”

    她拿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周掌柜刚换来的热茶，递给了车夫。

    车夫双手接过茶杯，双手握着，忐忑着说：“谢谢大师，我...我是想帮好友问问的，他出了一趟车回来后人疯了。”

    汉子坐下后，将荷包里的十几枚铜钱放在桌上："李大师，我叫黄平，是个车夫。这次来，是想请您救救我兄弟。"

    李雨微注意到，他说"救"字时，声音微微发颤。

    她伸手覆盖住铜钱，入手冰凉，这些都是普通的铜钱，却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想必这人曾经去过不干净的地方。

    她悄然净化铜钱上的阴气，取了一枚，剩下的推回了黄平的面前，“一枚即可。你兄弟怎么了？"

    黄平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半个月前，从望海镇到宁海郡的官道修好了。按照习俗，新修的路要请七七四十九名车夫去冲煞。我和我兄弟储车夫都去了......"

    李雨微点点头，她听说过民间有这个规矩。

    每逢新修好一条路，都要请命硬切胆子大的车夫驾车或骑马去冲煞，确认平安之后才能正式开通官道，让百姓正常使用。

    冲煞的车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命格硬，阳气重，一般的邪祟近不了身。

    "那天晚上，我们四十九个人，每人驾着一辆空车，在子时准时出发。"黄平的声音开始发抖，"一开始还好，可走到半路，忽然起雾了......"

    李雨微的眉头微微皱起，子时起雾，这本就不寻常。

    "那雾来得蹊跷，转眼间就浓得看不见路了，我们只能靠着火把的光凭感觉往前赶。"黄平继续说，把那夜遇到的怪事一一道来。

    原来，他们在迷雾中艰难前行了许久，又饿又累之际，忽然路边有了灯光和房舍，看起来是遇到了一个村子。

    村子里的人正在村口的大榕树下杀猪宰羊，男女老幼都围着观看，可能是等着分肉。

    村里的人见到车队路过，都好奇地观望，神情木然，眼神直勾勾的，像八百年没见过陌生人似的。

    一个村长模样的老者朝他们招了招手，问他们要不要歇歇脚，喝杯热水。

    车队的人深知冲煞的危险性，也深知新修的路邪门，好久都没人回应那老者，但储车夫忽然跳下马车，拿着水壶朝那些人走去。

    村长见状，扯出了一个笑容，命人给储车夫接了水，又介绍他们今天杀猪宰羊，可以卖一些，只要两文钱一斤。

    这个价格令储车夫心动不已，车队里的许多人也心动，那么新鲜的肉，在集市上怎么也得十几文一斤呢。

    正是因为这个价格太便宜了，储车夫忽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说自己着急方便，立即离开了那些人，回到车上急急离开。

    那些人目光全部都死死盯着车队，在夜色中十分渗人。

    远离了那个诡异的村子之后，黄平与储车夫并驾齐驱，聊起方才的事，都明白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储车夫将水壶扔了出去，不敢喝一口。

    就在储车夫扔了水壶以为逃过一劫时，忽然大喊了一声，声音很怪，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黄平见他死死地盯着路边看，他也扭头看去，浓雾里好像有白影晃动，并传来嘈杂的呼救声。

    其他车夫也纷纷高喊，有的喊'有鬼'，有的喊'快跑'......

    李雨微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铜钱在桌上微微震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后来呢？"

    "后来......"黄平咽了口唾沫，"后来有个年轻人撒了一泡童子尿，浓雾随之散去，得以看清路面，我们总算都到了终点。可储车夫......储车夫他......"

    "他怎么了？"李雨微耐心问道。

    "他整个人都变了。"黄平的声音带着哭腔，"回来后就不说话了，整天呆呆的，有时候突然大喊大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家里还有老母和两个孩子要养，这下可怎么办......"

    李雨微看着桌上的铜钱，那铜钱不知何时已经立了起来，在桌上微微摇晃。她伸手轻轻一碰，铜钱倒下，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声。

    李雨微看了一眼窗外，秋雨来得急，也去得快，她站起身说：“带我去看看储车夫。”

    黄平连忙点头："好，好，我这就带您去，有劳大师了。"

    储车夫的家在镇子西边的路边，是一间低矮的土房。

    还没进门，李雨微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香火味。

    推开门，只见屋内烟雾缭绕，一个老妇人正在烧纸钱，两个小孩躲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看着来人。

    "大娘，我请了大师来看看储大哥。"黄平轻声说道。

    老妇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大师，求您救救我儿子......"

    李雨微点点头，走到床边。

    储车夫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发青，额头上贴着一张黄符。

    李雨微伸手揭开黄符，只见符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显然是个半吊子道士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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