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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觅光 [刑侦]》 106、第二十四章(第1/2页)

    白天还晴空万里的南城,入夜后狂风大作,林煦送王澍他们回旅馆,现在开车回自己家,她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她们下午离开福利院之后司辰心一直没说话,刚才专案组的远程案情汇报她也一句话没说,沈长风还特地问她在不在,惜字如金的她只蹦出两个字:在听。

    林煦能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又摸不准她在想什么。

    司辰心一言不发看着略过的街景,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昨天知道付念灰暗的童年后,她的脑子就有点混乱,下午调查结果超出了她的预知,导致她现在很矛盾。

    当年在反复推演中,证明了母亲爱她,理解了母亲的无奈,理解最后母亲说的永远不要妥协。所以自己带着永不妥协的愤怒,一步步走到今天,查到付念的出身,童年到少年时期。

    心理医生劝诫过自己,放弃共情,那是别人的命运,你改变不了。

    人类就是如此复杂的生物,一边听从规劝,一边又控制不住自身的想法和行为。

    如果付念没有被原生家庭抛弃,她就不会和母亲相遇,没有她们的相遇,就没有今日种种,如果非要找到一切的源头,是富建华将十三岁的付念扔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任其自生自灭。

    母亲当年是不是也因为付念的悲惨经历,对她敞开怀抱依托信任。在付念辜负这份信任的时候,她绝望且愤怒,她信任的人摧毁了她的家庭,她的爱人,她的孩子。

    她的死亡带着决绝与愤怒。留下那句——永远不要妥协,永远不要放弃反抗,永远不要原谅。

    这句话作为她多年以来的信念,她接过母亲递给她的愤怒,一步步走到现在,她对付念的所有了解来自零星的记忆,来自洛书的描述,来自她一遍遍的人格分析,她足够了解现在的付念,所以她可以足够愤怒,当了解到付念的过去,就像七巧板补上缺失的一块,拼凑完全后,才看她悲惨的人生底色。

    支撑她的信念在无形中崩塌,她好像愤怒不起来了。失去愤怒自己是不是等于辜负了母亲当年的寄托。

    她在共情她的对手,这种共情推翻她先前的所有分析。

    “小满,我们到了,”林煦拔下车钥匙,从驾驶位上转过身,“要回家吗?”

    司辰心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睫,不用说话甚至没有肢体语言,林煦心领神会,下车坐到后排。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煦一上来就把她拥到怀里,碰了碰额头,摸了摸手,“这么凉,是不是冷?”

    司辰心靠在她的怀里,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感觉我好像又坏掉了。”

    林煦不是很懂这种形容方式,用轻松的语气问道:“上次是什么时候坏掉的?”

    “阿姐去世那年,我决定不当医生那年。”

    那一定是段痛苦的时光,亲人离世,信仰崩塌,对于童年经历过变故的她来说,不是现在轻飘飘几个字就可以盖过去,痛苦从来没有离去,痛苦并不会随着时间而被消磨,只是变成一把钝刀子,来回来回凌迟活着的人。

    林煦把下巴抵在她头顶,“后来是怎么修好的呢?”

    “因为我学会了生气。”司辰心下意识摩挲着林煦的手掌,“爷爷说过人不能做情绪的傀儡,要学会凌驾于情绪之上,我们最先学会的是剥离情绪。”

    “学医之后,我更没有情绪了,那些抢救失败的病人,那些声嘶力竭的家属,对他们,我都没有情绪。”

    “就连,阿姐离世那天,她也只是我笔下,下意识记录的另一个死者。我是空洞又麻木的执行者,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后来大哥带我看医生,他说我病了,他说没关系,我可以生病,但一定要好起来。那段时间我睡不着,脑子里是母亲跳楼时的画面,一遍又一遍。”

    林煦没说话,只是拥的更紧了些。

    “我的第一个行为分析对象是我自己,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我学医是因为阿姐,所以她去世之后,我像失去锚点的船,无意义在海上飘荡着。母亲死前留给我的话,经过反复研究,成为我的信号。”

    “我努力向信号靠近,现在我已经靠的很近了,我反而没有很生气,我能理解付念的行为,我甚至有点同情她。”

    “她和母亲太像了,也许她们身份互换的游戏从没结束过,现在的付念是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的易慈,也许她就是我们的母亲呢?”

    “小满,”林煦打断她飘忽不定的猜想,借着车窗外渗进来的光,凝视她的眼睛,“你母亲最后和你说的是什么?”

    司辰心回望对方漆黑发亮的眸子,“她说的对不起。”

    “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觉得说对不起的人是什么身份?”没等她回答,林煦接着说:“这个过程肯定被你反复推演过,你会用一个佐证,推翻另一个结果,如此反复。但是这没有意义,就像你说的她是付念还是易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活下来了,你会还原当年的真相,会找到当年的幕后主使。”

    林煦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搂着她,“下午你问我,会不会同情嫌疑人,其实我会。”

    “我处理过一起凶杀案,妻子因为忍受不了丈夫长期家暴,在丈夫醉酒睡着后,用菜刀把人砍死,为了泄愤还把脑袋给剁了下来,检察院认定手段过分残忍,判定她故意杀人。”

    “我们提交的验伤报告里,妻子身上有长期遭受家暴留下的痕迹,新伤盖旧伤,有烟头烫的,有凳子水壶砸的,就连邻居也为她作证,她确实是个可怜女人。”

    “我那时候年轻,同为女性给她抱不平,师父提醒我,夫妻双方即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计较谁更可怜没有意义,真正可怜的是他们的孩子,目睹爸爸打妈妈,妈妈杀了爸爸的孩子。”

    “这个家庭是一出悲剧,丈夫为家暴付出代价,妻子为杀人付出代价,可孩子明明什么错也没有,却需要一辈子背着杀人犯儿子的身份生活。”

    “真正可怜的往往是那些什么过错也没有,却要背负沉重枷锁的人。”林煦暗暗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语气罕见的温和:“你可以共情付念,也许有助于你完善更全面的分析,但你不能改变自己的立场,这对你自己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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