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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木离了蛊灵门,一路兜转到青幽山脚下,看着寒风扑朔路险难行,他只得寻一户人家住下。
此处还是鬼族境内,又兼得圣、鬼双方连年交战,他一个缺失气海丹田的圣裔之人孤身行走多有不便。
好在村中民风淳朴,见他虽然是异族之人,可是却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最后由一户人家好心收留下来。
这家的主人姓石,家里三口人,两个耄耋之年的老人与一个不过二三岁的孙子。
石老汉的儿子年前死了,死在战场上。儿子死后没多久,儿媳妇丢下嗷嗷待哺的孩子远走他乡。
除了这三人之外,家里还有一只老黄狗,是石老汉的儿子在边关当兵时收养的。
后来儿子死了,上面的抚恤金没有发下来,只有这只老黄狗孤零零地叼着一个兔皮袋子从军营里跑了回来。
两个老人想哭,可是他们这个年纪,眼泪早已哭干。
至此之后,老黄狗就替着他的主人守着两个老人。石老汉跟石老夫人睹物思情,也把对儿子的思念寄托在老黄狗身上。
老黄狗也跟着姓石,叫石云。
李木木第一次见到石云时也被震撼到,虽然它鼻子与唇吻之间的毛发已经因为苍老而变得稀疏。可是它的腹部仍修长紧实,它的胸膛仍结实饱满,它的双眼仍有着摄人的锐光。
经过十来日的相处之后,石云也察觉出李木木并不是坏人,因此警惕性也大大降低,甚至允许李木木用一些美味的兽肉贿赂自己。
李木木闲来无聊总喜欢坐在门口一边看着远山柔软的云,一边摸着手边石云柔软的毛发。
这时候他才发现在石云的脖子上,在长长的柔毛之下挂着一个铭牌。上面是一个中年人的形象,他与石云一样有着修长紧实的腰腹,有着健硕宽广的胸脯,他的眼睛也同样充满锐利的光芒。
而且他的名字也叫石云。
上面还有一行小字:“鬼差石云,任百爪营左司,牺牲于小坡战役。”
石老汉拉了一张油光发亮的藤椅坐在李木木与石云之间。老人俯下身子抱起石云的脑袋,亲昵地将苍老的脸颊依偎在它的鼻子上。
许久之后,老人捋捋石云的柔毛道:“这狗是他巡边的时候捡到的,营地里规矩严,不给私自养。好在他跟那几个哥们关系都好得不得了,几个人就瞒着长官将狗养了起来。”
老人轻轻拍着石云的脊背继续道:“后来同年一起参军的几个哥们接连战死了,他升了长官,开始管人了,可是这狗就成了他在营里的念想。”
“一晃二三十年就过去了,看着就要到卸甲的年纪,他原本打算先把狗养在家里,再过几年他也回来了。”
“这是现在,只有这娃,这娃回来了。”
石老汉说着声音已经哽咽起来,李木木虽然不能切实感受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可是他的心却仍莫名悸动起来。
“不谈这些,老头子我上了年纪就是喜欢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石老汉说着自我宽慰的话。
“小哥要不你还是多待一段时间再走吧,现在外头兵荒马乱的到处征兵,小老儿家里的余粮也不在意多一双碗筷的。”
李木木看着和蔼可亲的老人也不好拒绝,“小子就听石爷爷的,不过小子也不好光吃饭不干活,那成了啥事了,咱这需不需要打点猎物过冬啥的,年轻人,有的是气力。”
李木木说着对着石老汉撸起袖子露出壮硕的肱二头肌。
石老汉露着两颗还没掉光的大门牙呵呵笑道:“不用,小老儿这牙口咬不动肉咯。不过小哥要实在想打牙祭的话可以趁着早天上后山逮几只山鸡野兔。记着天晚了回来就行,刮北风后天一摸黑山里野狼就出来觅食了。”
“我自也是山里长大的,狼我是不怕的。”
石老汉摸摸石云的脑袋道:“哎,那些饿娃子凶的很哩,我们这里猎户带七八只精壮猎狗都斗不够它们。”
李木木打趣道:“那小子还是忍着肚里的馋虫,就不上去喂狼了。”
石老汉抽出腰间的石头烟枪点上,看着远山昏沉沉的浓云笑呵呵道:“对,对,这年头乱糟糟的,啥都比不上平安重要。”
“屎哥屎哥,不要乱跑。”
老妪的喊声响起,一个胖嘟嘟的小孩一摇一晃地朝门口跑来。
石老汉摁灭烟火插回腰间,随后抱起小男孩亲昵得哄起来。原本一动不动的石云也站起身来摇摆着尾巴用鼻尖蹭着男孩肉嘟嘟、脏兮兮的小脚丫。
这是石老汉的孙子,他父亲原本给他起的名叫“石矢”,寓意他将来能像箭矢一样迅疾锐利,无所不往、无所不破。
后来石云战死,石老汉两老觉得“石矢”这个名字含有兵戈之气,不吉利,于是起了一个贱名叫做“石屎”。
用石老汉的话说,起贱名好养活,这年头乱糟糟的,平安比啥都重要。
石老夫人这时也气喘吁吁追上来,没好气道:“都说一岁两岁是心肝,三岁四岁有点烦,这孩子简直比他爹小时候还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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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木将位置让给老妪道:“奶奶,小孩子皮一点才正常嘛,我像屎哥这般大的时候屁股可没少挨我妈妈打。”
老妪让李木木无需客气,口中道:“你看他爷爷跟心肝似的护着他,谁敢打呀,前几晚还半夜偷偷跑到院子里玩,要不是锁着门,早不知跑哪去了。”
老妪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子里走。
石老汉笑道:“那不是还有门嘛,能跑哪去?”
老妪隔空喊道:“你就宠着他吧,我煮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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