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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天气!这是要把老百姓赶尽杀绝吗?”
啥时候大雪上冻不好,偏偏是这两年!
大早上起来就开始咒骂,一直到傍晚仍然喋喋不休。
从恶劣的一眼看不到头的寒冬骂到不顾家的男人、不值钱的闺女,总之这家里没有一样能让秦芳菊满意的。
自打大儿子和小儿子相继夭折,她的精神状态就开始一天不如一天,对还留在家里的两个女儿更是动辄打骂侮辱,仿佛家里的灾祸都是她俩招来的。
没了儿子,赵二赖的腰杆子彻底塌了。
以前他顾念着脸面,就算要出去偷也是悄悄的偷,遇见同村儿认识的社员还知道遮掩一二。
现在好了,反正也没人继承香火,不会有媳妇嫁进门来,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住进了老寡妇家里。
给人家劈柴挑水忙得不亦乐乎,自个儿家里是彻底撒开手一点儿也不管了。
心心念念还想着再跟赵二赖生个儿子傍身,秦芳菊没少上老寡妇家去闹,为此招了不少打。
大都是她男人赵二赖打的。
今天也不例外。
连日大雪不停,木头搭的稻草棚子承受不住风雪侵蚀,昨天晚上突然塌了,秦芳菊娘仨差点儿没被当场送走。
大雪天失去庇护所,铜皮铁骨也熬不住,一大早秦芳菊就去了老寡妇家,想把自个儿男人喊回家,好歹把棚子支起来先。
结果显而易见。
老寡妇不肯放人,秦芳菊气不过骂了两句难听话,没想到她男人赵二赖光着腚从寡妇屋里跑出来,不分青红皂白抡圆了胳膊就给了她两耳光。
还叫她赶紧滚,要不然今晚就提刀回去把她们娘仨全给了结了,看她们还敢不敢煞风景。
赵二赖是谁?那可是整个生产队里出了名的混子!
他能活生生砍死秦光显,就不介意打包把秦芳菊和她生的俩赔钱货一块儿带走。
哪怕是为他生儿育女,相伴走过十几年的妻子,在他心里也没有一夜快活来的重要。
心里很明白这一点,秦芳菊当即被吓住,连句狠话也没敢撂,捂着脸逃的飞快。
作为被秦老太渲染了三十几年封建思想的农村妇女,夫与子就是秦芳菊的天,她的这种思想根深蒂固,不是公社上随便下来几个宣传员,给她上几节课就能改变的。
秦芳菊不敢忤逆赵二赖,一来是因为骨子里的奴性作祟;二来也是她自觉对不起老赵家。
两个儿子一个也没能留住,虽然都不是她直接害死的,但她早已经把给赵家延续香火当成了自己毕生的追求和责任。
没有儿子,秦芳菊就觉得低人一等,活该被打被骂,被惩罚。
在她心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位置和价值。
有的在她之上有的在她之下,儿子、男人、公婆、叔伯都在她之上,而他生下的三个女儿则在她之下,成为了她无能狂怒时的出气筒。
已经出嫁的大女儿也就算了,她日子也不好过,虽说没被女婿打死,但也被看的很牢。
女婿基本上不准她出门,也不让她回娘家,别说接济看顾两个妹妹了,在没生下男娃之前就连最起码的自由都没有。
就连秦芳菊这个当娘的,也已经很久没看见闺女大凤了,所以当她出现在自家勉强支起来的摇摇欲坠的窝棚前时,秦芳菊愣住了。
有一个念头从她心头极速闪过,惊的秦芳菊脸色瞬间就变了,失声喝道:“你咋回来哩?是你男人不要你了?还是说你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
心中有些苦涩,大凤没想到自己在母亲心里就是这样不值的人,不是被人抛弃;就是被人侮辱。
“娘···我回来看看你和二凤三凤,爹呐?棚子咋塌成这样哩?”
大凤和秦芳菊前后脚到的家,二凤和三凤还没来得及跟久未相见的姐姐说些什么,母亲就回来了。
见秦芳菊脸阴沉沉的吓人,三个凤都不敢触霉头,只能捡些轻松的话来说,可惜即便是这样,想撒气的人总能找到撒气的由头。
果然,秦芳菊脸色由白转青,狠狠瞪了说话的大凤一眼,自顾自走进窝棚里。
“你人回来有啥用?粮食没带回来,钱没带回来,男人也没带回来!这窝棚塌成这样,一屋子赔钱货谁也搭不起来,养你们有啥用?”
至于赵二赖,秦芳菊一想到他就恨。
“哼~你没本事把男人诓回来干活,就去老寡妇家把你爹劝回来吧!瞧瞧这家,没个男人啥也干不了!”
老寡妇家?赵大凤脸色变了,低着头不敢应声。
“哼!要你有啥用!快滚!”秦芳菊看着闺女这窝囊样,就想起自己刚才白白挨的两巴掌,气得她一把将大凤推倒在雪地里,看也不看一眼。
二凤三凤赶紧上前将大姐扶起来,三姐妹不敢进窝棚里去触秦芳菊霉头,哆哆嗦嗦的站在雪地里说话。
“姐,你这次回来能多住些日子吗?家里人多些挤着也暖和呀。”二凤还是那副天真的样子,看得出来大姐能回来她是真高兴。
说起来,大凤最不想回去那个吃人的婆家,她这一次跑出来,是极不容易才寻到的机会,现在心还跳个不停呐。
大凤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一直没敢说出来,直到母亲再一次将她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她才下定决心。
紧紧握住两个妹妹骷髅似的手,大凤语气坚定,两只失去光泽宛如死鱼一般的眼珠子,头一回迸发出希望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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